沈暮言缓缓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所有的混乱、痛苦、愤怒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以及在那平静之下,为守护而燃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决绝烈焰。
他走到门后,没有将耳朵贴上去,而是深吸一口气,用指节在门板上,以一种特定的、间隔长短不一的节奏,轻轻敲击了三下。这是他幼时在沈家老宅,沈文阑曾教过他的、一种极其古老的、用于紧急联络的暗号节奏。他赌沈文阑能听懂,也赌沈文阑对母亲苏曼那份隐秘的情愫,会转化为对他的一线生机。
敲击声在寂静的套房内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等待着未知的回响。门外的走廊,依旧一片死寂。但沈暮言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因他这试探性的一敲,开始了不可预测的偏转。
顶楼VIP套房的寂静被沈暮言那三声特定的敲击打破,余音仿佛凝固在厚重的空气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门外毫无动静。
沈暮言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赌错了?沈文阑并非传递者暗示的潜在盟友?或者,他听懂了,却在权衡?
就在沈暮言几乎要放弃,转身准备另寻他法时——
“笃…笃笃笃…笃。”
同样特定、却稍作变化的节奏,清晰地穿透门板传来!间隔长短、轻重缓急,正是当年沈文阑教他时约定的“确认安全,可沟通”的回应信号!
沈暮言的心脏猛地一跳,血液瞬间加速。他迅速再次敲击,发出“请求联系”的节奏。
门外传来保镖略显不耐的声音:“沈总,有什么需要?”显然,他们听到了敲击声,但只当是沈暮言在烦躁。
沈暮言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疲惫和一丝烦躁:“我头疼得厉害,可能是刚才情绪太激动了。麻烦你们……请文阑叔过来一趟,他懂些中医按摩,或许能缓解一下。”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沈文阑喜欢医术,擅长调理在沈家不是秘密。
门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请示。很快,一个保镖的声音响起:“好的沈总,我们请示一下沈副总(沈浩然)。”
等待的几分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沈暮言背对着门,目光死死盯着落地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大脑飞速运转。沈文阑会来吗?沈浩然会允许吗?那个传递信息的护工,是沈文阑的人吗?“信阑?”那个问号,意味着什么?
终于,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沈文阑温和而带着关切的声音:“暮言?听说你不舒服?浩然让我来看看你。” 门被保镖从外面打开,沈文阑提着一个古朴的小药箱走了进来,门随即又被关上。
沈暮言转过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憔悴和一丝见到长辈的依赖:“文阑叔……”他声音沙哑,目光却锐利地捕捉着沈文阑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沈文阑放下药箱,走近几步,仔细端详着沈暮言的脸,眼神里是真切的担忧,那担忧背后,似乎还藏着更深的东西——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仿佛透过沈暮言酷似苏曼的眉眼,看到了另一个逝去的灵魂。“脸色是有些差,气血郁结,心火太旺。”他自然地伸手搭上沈暮言的脉搏,动作轻柔而专业。
就在他指尖搭上脉搏的瞬间,沈暮言感到对方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带着某种特定节奏地按了按他的腕部皮肤!那不是诊脉的动作,而是又一个传递信息的暗号!沈暮言心中大震,面上却维持着疲惫虚弱。
沈文阑一边“诊脉”,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语速极快且清晰地说道:“瓶盖信息可靠。‘影’在C7,8月15日暗格。赵家狗急跳墙,目标不仅是权,更要你父子命根。晚晴是饵,他父母当年车祸…并非意外。”最后几个字,他语气陡然加重,带着刻骨的寒意。
沈暮言瞳孔剧震!林晚晴父母的车祸不是意外?!这信息如同惊雷!他瞬间明白了林晚晴为何会如此决绝地选择假意投靠沈浩然——他不仅是在保护沈暮言,更是在以身犯险,试图接近真相,为父母复仇!
沈文阑仿佛没看到沈暮言眼中的惊涛骇浪,继续“诊脉”,声音压得更低:“沈正宏中的是‘灰雀’,慢性神经毒素,积累发作,症状似心梗。”
“解药配方我只知道一部分,另一半在‘影’里。他们想让他永远醒不来,或者醒来也废掉。”
沈暮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若非沈文阑看似扶着他在“诊脉”,他几乎站立不稳。
沈文阑迅速扶住他,声音恢复正常的关切音量:“看,气得太狠,脉象都乱了。躺下,叔给你按按头。”
他顺势将沈暮言按坐在沙发上,手指按上他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地揉按着,同时嘴唇几乎不动地继续低语:“别露破绽。护工是我的人。‘影’是关键,拿到它,才能翻盘,才能救你父亲,才能……为苏曼……你母亲报仇。”
“我……被软禁……”沈暮言借着揉额头的动作,低声艰难地说出困境。
“等。”沈文阑只回了一个字,眼神瞥向门口,带着深意。“很快会有‘钥匙’。”
他手指在沈暮言太阳穴附近某个穴位稍稍用力一按,沈暮言瞬间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和放松感,这是沈文阑的独门手法,能快速平复剧烈情绪波动,让他看起来更像是被按摩缓解了不适。
就在这时,沈文阑身上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非常轻微。他动作自然地收回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收起手机,对沈暮言温和一笑:“好了,感觉好点没?多休息,别胡思乱想。浩然也是为了公司大局,你安心待着,事情总会查清的。”
他站起身,提起药箱,走向门口,对保镖点点头:“暮言情绪稳定些了,让他好好休息吧。”保镖打开门,沈文阑从容离去,背影挺拔,仿佛只是一个关心侄子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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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阑离开后,并未回到观察区,而是径直走向消防通道。在无人的楼梯间,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他知道了。‘影’是关键。‘钥匙’准备好了吗?”沈文阑的声音冰冷,再无半分温和。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钥匙’已激活,正在路上。但…医院楼下有情况,一辆黑色迈巴赫,停了很久,里面的人……有点眼熟。”
沈文阑眉头微蹙:“眼熟?”
“气质很像……年轻时的董事长(沈正宏),但更阴沉。车牌是套牌,查不到。他好像……在看顶楼病房的方向。”
沈文阑的心猛地一沉。像沈正宏?套牌?在这个节骨眼上?难道是赵家找来的替死鬼或者新棋子?还是……当年苏曼那件事牵扯出的、他以为早已沉寂的幽灵?他脑中瞬间闪过苏曼温柔的笑靥和她颈间那枚独特的鸢尾花胸针——那是他当年亲手设计的,世上仅此一枚。
“盯紧那辆车,查清里面的人!有任何异动,立刻汇报!”沈文阑的声音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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