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言做梦了。
——梦里,他还是那个忧郁少年。
九月的梧桐叶还带着盛夏的余温,沈暮言攥着跳级通知书站在高二(3)班门口时,掌心已经沁出汗。
后排突然炸开一声清亮的口哨:"新同学,这儿有空位!"穿白色篮球背心的林晚晴单脚踩在椅子上,朝他晃了晃挂着蜘蛛侠钥匙扣的书包带。
彼时他刚满十五岁,因跳级比班里同学小两岁,而林晚晴像团永不熄灭的火焰——早读课偷偷把早餐奶分给打瞌睡的同学,午休时带着篮球队在操场练球,连月考成绩单都要举着在走廊大喊:"老班快看,咱们班平均分又涨了!"
真正让沈暮言依赖上这份温暖,是那个暴雨倾盆的午后。
他抱着竞赛习题集往图书馆跑,书包带子突然断裂,试卷在积水里四散漂开。林晚晴不知从哪冒出来,把校服外套整个罩在他头上,自己顶着课本冲进雨幕。
当两人浑身湿透地蹲在走廊整理卷子时,林晚晴甩着头发上的水珠笑:"你这小身板,淋感冒了还怎么当年级第一?"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林晚晴总把沈暮言拽到树荫下。
"来,教哥解这道化学推断题。"
少年随手扯下篮球护腕,把草稿纸垫在膝盖上。
蝉鸣声里,沈暮言看着对方被晒得发红的后颈,忽然发现林晚晴的校服袖口永远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被篮球擦伤的结痂,像撒落的星星。
平安夜那天,林晚晴塞给他一个印着卡通恐龙的保温杯:"热可可,特地加了双倍marshmallow。”
沈暮言捧着杯子,看热气模糊了对方亮晶晶的眼睛。放学路上,林晚晴把沈暮言的书包带子搭在他肩上:"以后谁再笑你,报哥名字。"
暮色里,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叠成歪斜的拼图。
多年后沈暮言在实验室调试精密仪器,指尖触到口袋里的恐龙钥匙扣——那是林晚晴高中毕业时硬塞给他的,说"遇到难题就捏一捏,哥的祝福加持"。窗外的风掠过实验楼的玻璃幕墙,恍惚间又听见少年张扬的笑声,混着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穿过记忆的长廊扑面而来。
……
水晶吊灯在沈暮言无名指的婚戒上折射出细碎光斑。
宴会厅此起彼伏的祝贺声里,林晚晴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拽进通往露台的旋转门。
雕花木门隔绝喧嚣的刹那,沈暮言看见对方指尖还沾着香槟气泡,黑色西装领口露出的锁骨上,有道淡粉色的旧疤——那是高三替他挡架时留下的。
"沈总,"林晚晴故意压低声音,指尖摩挲着他后颈的碎发,"外面都在传我攀上沈家最年轻的掌权人,图你的钱和地位。"
他突然将沈暮言抵在冰凉的大理石栏杆上,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扑面而来,"你说怎么办?"
露台外飘着零星细雨,打湿了沈暮言精心打理的发梢。
记忆突然翻涌——十年前的雨夜,也是这样狼狈的他被林晚晴塞进车,少年浑身湿透却固执地站在车窗外,敲着玻璃大喊"到家发消息";还有他掌权初期,林晚晴穿着褪色的卫衣蹲在公司楼下,从保温桶里掏出还冒着热气的排骨汤。
"我要告诉所有人,"林晚晴忽然单膝跪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个手饰盒,里面躺着枚缠着红绳的银杏叶书签,"七年前在我的公寓里,你裹着我的外套改方案,台灯把你的影子拉得老长。——那时候我就想,管他什么沈家大少,我只要沈暮言。"
沈暮言感觉眼眶发烫,伸手去扶人时,却被林晚晴反扣住手腕按在栏杆上。
温热的唇落在他颤抖的眼皮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现在,沈先生愿意让我继续当你的专属保镖吗?"
……
顶楼露台上的香槟塔折射着璀璨灯光,沈家周年宴的热闹声浪隔着玻璃门隐隐传来。
沈暮言松开领带,看着林晚晴倚在栏杆上,晚风掀起他深灰色西装的下摆,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
"沈总,外面风大。"林晚晴转过身,指尖还夹着半支没抽完的烟,挑眉看向这个叱咤商界的男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联姻对象可是豪门千金。"
沈暮言上前一步,将人抵在栏杆上,温热的呼吸拂过对方耳畔:"林先生不是最清楚?我沈总的身份,在你眼里向来一文不值。"
林晚晴掐灭香烟,修长的手指勾住沈暮言的领带,将人拉得更近,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当年那个被我护在身后的小哭包,现在倒学会威胁人了?"
他突然收紧手臂,在沈暮言惊讶的目光中,声音低沉而认真,"暮言,我爱的从来不是什么沈家继承人,只是当年那个会因为被欺负就躲在我身后,却又会偷偷给我塞创可贴的少年。"
沈暮言呼吸一滞,记忆突然翻涌。暴雨天的橘子汽水、篮球赛递来的冰镇矿泉水、平安夜刻着名字的钢笔...原来那些年少时光里,对方炽热的偏爱早已将他包围。
"林晚晴..."他刚开口,就被人堵住了话语。月光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林晚晴的吻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却比记忆里任何一罐橘子汽水都要甜。
"嘘,"林晚晴抵着他的额头轻笑,"现在,我把你藏在身后了。"
……正是贪恋这份温暖,沈暮言才冒着风雪跪在沈家大宅门口一天一夜;也正是贪恋这份温柔,沈暮言才被暴怒的沈正宏行家法,藤条都打断了三根,硬是跪的笔直,一声不吭……
——现在看来,这温暖终究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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