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梦

仲夏，塞尔温庄园处。

午后的阳光，笼罩着大地，风铃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声响，与暖烘烘的泥土气息交织。

雕花长椅上，少女身穿烟紫色的长袍，银白色的头发散落在肩头，雾蓝色的眼睛半阖着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随着呼吸颤动，一本摊开的厚厚魔法史书滑落在她膝上，书页被微风偷偷掀起一角。

黑暗。粘稠、厚重、带着铁锈腥甜气息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阿斯特莉亚•塞尔温的意识。

没有过渡，没有预兆，她直接从石椅冰冷的触感中，被一股无形的双手狠狠拽入了沸腾的炼狱。

她站在一座陌生的城堡前，天空被染成血红色，无数模糊的黑点在眼前逼近，终于她看清了，是人！

周围传来濒死绝望的嘶喊，它们穿透耳膜，阿斯特莉亚是被人群推搡着进去，她的脊背重重砸在霍格沃茨礼堂碎裂的大理石地面上，左臂传来骨骼错位的剧痛，不是梦境特有的模糊腥气，而是真实的、温热的铁锈味。

阿斯特莉亚蜷缩在倾颓的学院长桌下，指尖摸到黏腻的液体，借着天花板上炸裂的吊灯火光，看清掌心一片猩红，这里似乎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她并没有来过这里。

“趴下！”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嘶哑的吼声从右侧炸响。阿斯特莉亚还未转头，就被一股蛮力拽着后领拖向石柱后方。绿光擦着她的耳际掠过，将方才藏身的长桌炸成齑粉。飞溅的木屑在她脸颊划出细小的血痕。

“你发什么呆？！”拽她的人喘息着质问。

阿斯特莉亚终于看清对方——詹姆·波特。

他比她记忆中年长许多，下巴蓄着胡茬，眼镜碎了一边镜片， Gryffindor 的猩红长袍浸透鲜血。最骇人的是他的右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涌出暗色液体。

“波特……”她下意识念出这个名字，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阻止她。这不是她的记忆。她从未见过成年的波特。

她“看”到了。

礼堂在崩塌。

墙上悬挂的旗帜在厉火中燃成灰，青铜色的鹰徽砸落在她脚边，鹰喙断裂。远处，一个银发身影正被三个戴银面具的巫师围攻——那是卢修斯·马尔福，他的铂金长发沾满了血污，蛇头杖迸发的绿光与对方咒语相撞，动作掀飞了整排盔甲。

奇怪，明明并不了解所发生的过往，阿斯特莉亚还是下意识用手摸着心脏的位置，这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仍死死地将魔杖攥在左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突然抓住她的肩膀，破碎不堪的样子。

“阿斯特莉亚！”他叫着，不忘嘱托道“带着莉莉他们走！天文塔——快！”

阿斯特莉亚不认识什么莉莉，但她莫名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礼堂西侧，红发女子正将魔杖横在胸前，杖尖喷出的火焰逼退涌来的八眼巨蛛。她的绿眸在火光中亮得惊人，怀中紧搂着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

婴儿在哭。

那哭声像一把钝刀捅进阿斯特莉亚的太阳穴。她踉跄着爬起来，却见詹姆已经冲向前方——那里，一个戴着兜帽的高瘦身影正缓缓举起紫杉木魔杖。

“Avada Kedavra！”

绿光吞没了整个世界。

窒息感接替了死亡。

阿斯特莉亚沉入黑湖。冰冷的湖水挤压着她的胸腔，缠绕脖颈。她挣扎着睁眼，透过幽蓝的水光，看见无数惨白的手臂从湖底淤泥中伸出。它们腐烂的指尖掠过她的脚踝，像情人般温柔地将她拖向深渊。

那抹曾经照亮绝望的红色，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和烈焰彻底吞没，只留下视野边缘一道迅速灼痛视网膜的残影。

“不——！”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无声呐喊，可惜阿斯特莉亚回应不了他。

“啊——！”

现实与梦境的壁垒，在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中，轰然碎裂！

阿斯特莉亚·塞尔温如同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身体剧烈地弹动了一下，整个人从躺椅上惊坐而起！银白色的长发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凌乱地披散下来，有几缕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和脖颈上。

“……小姐在休息，马尔福先生不能打扰！”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花园方向传来，语调急促却恭敬。

“让开”另一道冰冷傲慢的嗓音压下，“塞尔温家什么时候轮到家养小精灵替主人做决定了？”

花园外，少年正不耐烦地停在玫瑰丛下的石径，铂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灰蓝色的眼眸一片冰冷，他并不想继续和家养小精灵废话，马尔福讨厌麻烦，二话不说直接从旁边走了进去。

家养小精灵还在劝他，大耳朵因紧张而颤抖：“小姐昨晚没睡好，马尔福先生等等再来——”

阿斯特莉亚没打算多管，她的视线落在腿上书页，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银匙搅动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然而，耳边的脚步声渐近，不知什么时候，少年已经整个人站在她跟前。

阿斯特莉亚缓缓抬起眼睫，目光掠过面前的少年，长廊尽头，逆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昂贵的长袍纹丝不乱地贴合在他身上，袖口处镶嵌的绿宝石袖扣闪烁着冷光。

像一条盘踞在权力顶端的毒蛇，优雅、危险，且不容置疑。

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特有的咏叹调：“晚上好，塞尔温小姐，希望我没有打扰您的…沉思。”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她汗湿的鬓角和紧攥着睡裙、指节发白的手，以及那颗泪痣带着引人探究的致命吸引力。“塞尔温夫人见您离席已久，颇为担忧。特意嘱托我来看看，您是否安好？”

卢修斯的眼底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混合着惊艳、探究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味的暗芒，快得如同错觉。随即，无缝覆盖了一切，让人察觉不出什么。

阿斯特莉亚抬起下颚，表情淡淡的，“感谢马尔福先生的关切，不过我想，母亲应当更希望您将注意力放在今晚的宴会上，而非……一个无关紧要的缺席。” 长廊的阴影落在她苍白的侧脸上，衬得那颗泪痣愈发鲜明，如同雪地里的一滴墨。

这话说的没错，宴会上邀请的都是些纯血贵族，谈话内容是什么，自然一目了然，至于她们这些孩子，只要不闹出笑话，想待在哪里都可以。

卢修斯轻笑一声，眼底的兴味更浓：“塞尔温小姐的‘无关紧要’，倒是让今晚的宾客少了许多乐趣。”

阿斯特莉亚静静地回视他，月光下的蓝玫瑰依旧散发着冷冽的甜香，她看了一下不远处隐匿起来的身影，大概是在看她和马尔福说话，所以在边等着。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手中那支刺目的红玫瑰（不知道什么时候摘的），嘴角牵起一个极其浅淡、毫无温度的弧度，“马尔福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塞尔温家的花园，对我而言总是熟悉的。”

一般来说，她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马尔福这种家族极少和人聊无趣的事，视线都不带下移一点的，从来都是公办公事，两个人也没多少接触，除非他又想整些动静。

她微微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一片清明。卢修斯没有说话，阿斯特莉亚觉得已经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了，已经自顾自地接了下句：“天色不早了。”

她说完，便不再看他，站起身去向宴会的路，卢修斯跟在后面，晚风卷起他铂金色的发梢，带来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混合着玫瑰的浓甜，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悄然笼罩着阿斯特莉亚。

阿斯特莉亚的裙摆扫过长廊的石阶，身后卢修斯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如同某种蛰伏的野兽。宴会厅的灯火透过彩色玻璃投下斑驳的光影，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而脆弱。

厅内，小提琴的旋律正攀至高潮。塞尔温夫人站在水晶吊灯下，指尖轻抚杯沿，目光却穿过人群，落在刚进门的自己女儿身上。她唇角微扬，“亲爱的，感觉好点了吗？”她声音轻柔，“可惜，你错过了你父亲的讲话。”

“只是有些闷。”她接过家养小精灵递来的冰镇薄荷水，玻璃杯外凝结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指节，略微思索了一下，语气平淡无波，“父亲……想必和往年一样精彩。”

塞尔温夫人轻笑一声，指尖抚过女儿耳畔的发丝，却在触及她冰凉的耳垂时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当然，”她慢条斯理地说，顺便逗弄了下阿斯特莉亚“尤其是关于你的部分……你该听听他又是怎么…”

塞尔温夫人话未说完，便注意到阿斯特莉亚后面沉默的卢修斯，把话咽了回去，她特意回避了其他人，也只是想缓解缓解阿斯特莉亚的情绪，没料到有人。

卢修斯唇角微扬，银灰色的眼眸里浮着浅淡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塞尔温夫人的家事自然引人入胜。”他的语调慵懒，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尤其是……当故事的主角如此令人意外时。”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阿斯特莉亚，后者依旧神色淡漠，指尖轻轻摩挲着玻璃杯，仿佛这场对话与她无关。

不远处，布莱克家族的席位正暗流涌动。

西里斯·布莱克懒散地倚在长桌旁，手里把玩着一枚金加隆，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他的弟弟雷古勒斯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低垂，却时刻瞥向塞尔温母女那边。

“看来今晚的‘娱乐节目’要提前上演了。”西里斯低声嗤笑，金加隆在他指间翻转，映出水晶吊灯的碎光，“我赌十个加隆，马尔福待会儿一定会‘不小心’把酒洒在塞尔温小姐的裙子上。”

雷古勒斯没有回应，只是微微蹙眉。他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阿斯特莉亚苍白的手指上——那里有一道极浅的伤痕，像是被刮伤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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