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恶作剧

阿斯特莉亚·塞尔温在魔药课后独自穿过三楼走廊时，空气中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味。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指尖下意识抚上颈间的绿宝石吊坠——宝石没有变色，但她的直觉向来比魔法更敏锐。走廊尽头，一幅骑士画像冲她挤了挤眼睛，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望向别处。

陷阱。

她刚想转身，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塞尔温！等一下！"

詹姆·波特的声音。

阿斯特莉亚没有回头，只是轻轻侧身，让詹姆刹不住车地从她身旁冲了过去。他的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手里攥着一张羊皮纸，活像个刚偷了糖果的孩子。

"有什么事吗，波特？"她平静地问。

詹姆站稳脚跟，咧嘴一笑，那笑容灿烂得几乎能照亮整个昏暗的走廊："想请你帮个忙。"

"如果是关于魔药论文——"

"不不不，比那个有趣多了。"詹姆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们搞到了一点……特殊材料。"

他展开羊皮纸，上面潦草地画着一只金丝雀和几行变形咒公式。阿斯特莉亚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笔迹——西里斯的风格，张扬又潦草，连字母都带着不羁的弧度。

"你们要拿这个做什么？"

"恶作剧。"詹姆的眼睛闪闪发亮，"皮皮鬼偷走了麦格教授的教案，我们打算——"

他的话没能说完。

走廊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西里斯·布莱克懒洋洋地踱了出来，手里抛接着一枚金加隆。阳光从高窗洒落，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染成了浅金色。

"别听他的，塞尔温。"西里斯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慵懒，"我们只是想让费尔奇体验一下飞行的乐趣。"

阿斯特莉亚的目光从羊皮纸移到西里斯脸上。他的黑发比上次见面时更乱了，像是刚被狂风蹂躏过，衣领敞着，锁骨上有一道新鲜的擦伤——魁地奇训练留下的，她猜测。

"你们想把他变成金丝雀。"她陈述道。

"聪明。"西里斯冲她眨眨眼，"但还差最后一点……微调。"

詹姆插嘴："咒语会让他飞起来，但我们需要确保他不会撞到天花板——"

"——或者飞出城堡，成为猫头鹰的晚餐。"西里斯补充。

阿斯特莉亚静静地看着他们。掠夺者的恶作剧向来以夸张著称，但这次的目标是费尔奇——那个对斯莱特林还算友善的管理员。

"为什么找我？"

西里斯和詹姆交换了一个眼神。

"因为，"西里斯向前一步，他身上带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你是唯一一个能把如尼文和现代变形术结合得这么好的人。"

詹姆点头如捣蒜："而且我们保证，绝对不会连累你。"

阿斯特莉亚的指尖轻轻敲击着魔药课本的封面。她本可以拒绝，本应该拒绝——但某种久违的、近乎叛逆的情绪在她心底悄然滋长。

"咒语的第三行需要修改。"她最终说道，抽出魔杖，在羊皮纸上轻轻一点，几个如尼文字符自动重组，"这样能限制飞行高度，并且……"

她犹豫了一秒，又加了一个小小的符文。

"这是什么？"詹姆好奇地凑近。

"羽毛软化咒。"阿斯特莉亚轻声解释，"确保他落地时不会受伤。"

西里斯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明亮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加上这个。"

他的目光太过直接，阿斯特莉亚不得不移开视线，假装整理袖口："还有其他问题吗？"

"只有一个。"西里斯歪着头，"想亲眼看看成果吗？"

黄昏时分，费尔奇抱着洛丽丝夫人巡视三楼走廊时，踩中了掠夺者精心布置的陷阱。

阿斯特莉亚站在拐角的阴影里，看着管理员的双脚突然离地，身体迅速缩小，灰白的头发变成了蓬松的金色羽毛——一只肥胖的金丝雀扑棱着翅膀，惊恐地尖叫着冲上天空。

"梅林的胡子啊！"皮皮鬼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笑得在空中打滚，"会飞的哑炮！"

费尔奇——现在是金丝雀费尔奇——疯狂地拍打着翅膀，却只能在离地三米的范围内盘旋，活像个被无形绳索拴住的气球。洛丽丝夫人在下面急得直跳，爪子徒劳地抓挠空气。

詹姆和西里斯从盔甲后面钻出来，笑得直不起腰。西里斯甚至掏出个相机，对着空中惊慌失措的金丝雀连拍数张。

"完美！"詹姆高呼，"这次绝对能上《恶作剧月刊》头条！"

阿斯特莉亚本该趁乱离开，但某种莫名的情绪让她驻足。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洒落，将飞舞的金丝雀染成七彩的颜色，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笑出声来——

然后她的绿宝石吊坠突然变得滚烫。

她猛地转头，只见斯内普像只蝙蝠般从阴影中滑出，魔杖直指毫无防备的掠夺者："神锋无影！"

"盔甲护身！"

阿斯特莉亚的防护咒比思维更快。银绿色的屏障在千钧一发之际展开，斯内普的咒语撞上屏障，炸出一片刺目的火花。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转向她——詹姆瞪大眼睛，西里斯嘴角的笑容凝固了，斯内普的黑眼睛里翻涌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塞尔温？"斯内普的声音像淬了毒，"你站在他们那边？"

阿斯特莉亚没有回答。她的魔杖仍举着，手腕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魔力透支的前兆。

西里斯突然站到她身前，挡住了斯内普的视线："别找她麻烦，鼻涕精。是我们逼她帮忙的。"

"撒谎。"斯内普冷笑，"她刚才的咒语可不是被逼能使出来的。"

空中的金丝雀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打破了僵局。咒语开始失效，费尔奇在半空中扭曲、膨胀，眼看就要摔下来——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莉莉·伊万斯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红发女孩的悬浮咒稳稳接住了费尔奇，让他安全落地。管理员脸色铁青，头发上还沾着几根金色羽毛，活像个被雷劈过的稻草人。

"你们！"费尔奇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禁闭！一个月！不，一学期！"

莉莉扶着摇摇欲坠的费尔奇离开后，走廊里只剩下沉重的寂静。斯内普最后看了阿斯特莉亚一眼，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转身离去，黑袍在身后翻滚如蝙蝠的翅膀。

阿斯特莉亚在宵禁前回到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绿宝石吊坠仍然微微发烫，提醒着她今天冲动的代价——斯内普不会轻易忘记这件事，而诺特那群人早晚会知道她帮了掠夺者。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映照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多数学生已经回寝室了，只有角落的阴影里还坐着一个人——雷古勒斯·布莱克，正在翻阅一本厚重的古籍。

"我听说你今晚大出风头。"他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阿斯特莉亚在他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下，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消息传得真快。"

雷古勒斯终于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在炉火映照下像两块冰封的湖泊："西里斯来找过你。"

这不是个问题。

阿斯特莉亚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杖纹路："他只是需要如尼文方面的帮助。"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今天。"雷古勒斯轻轻合上书，"上周的满月夜，有人看见你在禁林边缘。"

壁炉的火光突然剧烈摇晃，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阿斯特莉亚的呼吸微微停滞——那晚她确实去了禁林，为了采集一种只在月圆时绽放的草药，但她确信没人看见……

"诺特的人一直在监视你。"雷古勒斯的声音更低了，"因为你母亲的笔记。"

阿斯特莉亚猛地抬头："什么？"

"《不愈之伤》。"雷古勒斯直视她的眼睛，"诺特家族认为那本书里藏着治愈黑魔法伤害的秘密……而黑魔王需要这个。"

绿宝石吊坠突然变得灼热，阿斯特莉亚几乎能听见血液在耳膜中轰鸣。母亲临终前确实交给她一本加密的笔记，但就连诺特怎么会知道——

"小心诺特。"雷古勒斯站起身，阴影笼罩着她，"还有……"他犹豫了一瞬，"别太相信西里斯。他的保护欲有时候比恶意更危险。"

当雷古勒斯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阿斯特莉亚才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赫然躺着西里斯偷偷塞给她的纸条——

"明天午夜，天文塔。有东西给你看。"

窗外，一轮满月悄然升起，冰冷的月光透过黑湖的水波，在斯莱特林的地板上投下摇曳的银斑，像无数窥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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