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者的归途

第一章 失败者的归途

季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微微发抖。考研成绩查询页面已经加载完毕，那个数字像一把刀直直插入他的心脏--327分，距离京都大学生物工程系的复试线还差23分。

"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喉头发紧。这是他第二次考研失败了。

窗外的樱花正开得灿烂，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舞，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季嵛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力道大得让隔壁桌的咖啡店顾客侧目而视。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父亲"两个字让李俞的胃部一阵绞痛。他深吸一按下接听键。

"成绩出来了?"父亲季明远的声音冷硬如铁。

季嵛的指甲掐进掌心:"没考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季嵛能想象父亲皱起的眉头和抿紧的嘴唇。"明天回家。我已经和陈校长说好了，你去明德高中当代理班主任。

"代课老师?"季嵛声音拔高，"我是学生物的，不是师范生!

"代理班主任，不用上课。"父亲不容反驳地说，"就是看着学生上晚自习。总比你赖在京都强。”

电话挂断后的忙音像一记耳光。季嵛把手机摔在桌上，引来咖啡店店员警告的目光。他掏出钱包甩下一张钞票，抓起背包冲出门去。

京都四月的风还带着凉意，季嵛却觉得浑身燥热。两年了，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图书馆和实验室，拒绝了所有社交活动，结果还是失败了。现在，他不得不像个loser一样回到家乡，接受父亲的安排。

回到狭小的出租屋，季嵛开始机械地收拾行李。书桌上还摊开着考研笔记，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他无数个不眠之夜。他一把抓起那些纸张，想要撕碎，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手。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母亲。

"小嵛，别太难过。"母亲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疲惫，"你爸也是为你好。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啊?

季嵛咬紧下唇，眼眶发热:"妈，我不想当老

师。"

"就过渡一下，等你调整好了，明年再考。"母亲顿了顿，"你爸...最近血压又高了你别惹他生气。

挂断电话，季嵛瘫坐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那形状像一只扭曲的眼睛，冷冷地俯视着他。从小到大，父亲的眼睛总是这样无处不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字乡内百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就像他逃离家乡时的决心一样迅速消散。三小时后，他站在了熟悉又陌生的家门前。

还没等他按门铃，门就开了。母亲站在门口，眼圈发红，嘴角却努力上扬:"回来了?饭做好了，快进来。客厅里，父亲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头也不抬:"行李放下，下午我带你去见陈校

长。

季嵛的拳头在身侧握紧又松开:"爸，我想先休息一天..."

"休息什么?"父亲终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刺得季嵛一颤，"时间不等人。你今年23了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像什么样子?母亲赶紧打圆场:"先吃饭，先吃饭。小嵛坐车累了，明天再去学校也不迟。

父亲冷哼一声，没再说话。餐桌上，母亲不断给季嵛夹菜，询问京都的生活，刻意避开考研和未来规划的话题。父亲则沉默地吃饭，偶尔发出不满的咂嘴声

饭后，季嵛回到自己房间。房间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连书架上的生物科普书籍都整齐排列着。他抽出一本《基因传》，扉页上还有高中时写下的豪言壮语--"我要成为最优秀的生物学家”。

季嵛苦笑一声，把书塞回书架最里层。

下午三点，尽管母亲极力劝阻，父亲还是坚持带季嵛去了明德高中。校园比季嵛记忆中的更加破旧，红砖教学楼的外墙爬满了常春藤，操场边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影子。

校长办公室里，父亲的老同学陈校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季嵛是吧?你爸说你很优秀啊，京都大学的10大去。得让他踉跄了一下，"高二(7)班正好缺个代理班主任，工作很简单，就是早晚自习盯着点，平时可以跟着各科老师听课学习。

季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陈校长。

"对了，"陈校长压低声音，"这个班有个学生叫林洋，有点...特别。"他递过一份班级名单，在林洋的名字旁边画了个小圈，"各科老师都反映他聪明但叛逆，经常顶撞老师。你多留意一下。

父亲在一旁插话:"该管就管，不用客气。学生还能反了天不成?"

离开校长办公室，父亲难得地拍了拍季嵛的背:"好好干，别给我丢脸。

季嵛点点头，心里却像压着一块石头。他不过是个考研失败的逃兵，现在却要假装成老师去管教一群高中生，真是讽刺。回家的路上，父亲难得地没有继续教训他，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父亲的影子完全笼罩了季嵛的，就像现实中的他们一样。晚饭后，季嵛早早回了房间。他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匿名论坛。这是他这两年在京都唯一的"社交活动"--在一个小众科学论坛上与人讨论生物学前沿话题。特别是那个ID叫"GeneSplicer"的用户，思维敏锐，见解独

到，常常能给他启发，季嵛点开私信界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下一行字:【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现实中有不得不外理的事情。令他意外的是，GeneSplicer居然在线，回复很快弹出:【真巧，我也面临人生转折。祝你好运。】

季嵛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才关上电脑。窗外，月光冷冷地照进来，明天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有一点很确定--他的人生正在滑向一个他从未设想过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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