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笙再次睁开眼时,地下三层的探照灯已经换过一轮,惨白的光柱里浮动着细碎的尘埃,不再有那些刺目的红色粒子。
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正枕在邵初砚的腿上,男人的冲锋衣盖在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和尘土混合的气息。
“醒了?”邵初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刚压下去的沙哑。他手里拿着一块磨得发亮的石头,正低头打磨着消防斧的刃口,动作缓慢而专注,斧刃在光线下偶尔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任笙撑起上半身,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像是被重锤砸过。他环顾四周,避难所里很安静,大部分人都靠着墙壁昏睡,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之前一起行动的队员缩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到他醒来,眼神复杂地移开了视线,像是在忌惮什么。
“他们……”任笙的声音有点干涩。
“我让他们守着外围。”邵初砚放下斧头和石头,递过来一个军用水壶,“喝点水,补充点体力。”
任笙接过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温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喉咙的灼痛感,但脑海里残留的记忆碎片却像玻璃碴一样扎得他生疼——红色的阴影,尖叫的人脸,还有……那双覆盖着墨色的眼睛。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他的手指微微收紧,水壶的金属外壳被捏出一道浅痕。
他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有个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嘶吼,还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感,像藤蔓一样缠上心脏。
邵初砚沉默了几秒,捡起地上的石头,继续打磨斧头:“你救了我们。”
“就这些?”任笙追问,视线紧紧盯着邵初砚的侧脸。他不信,那些队员躲闪的眼神骗不了人,邵初砚刻意平静的语气也骗不了人。
“就这些。”邵初砚磨斧头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他,目光很沉,“你的精神力觉醒得很彻底,刚才爆发的力量……很惊人。”
任笙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能感觉到邵初砚在回避什么,但对方眼底没有厌恶,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
“我好像……不是我自己了。”他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有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说话,它想……”
“想保护你。”邵初砚打断他,语气很肯定,“它没伤害任何人,除了那团阴影。”
任笙猛地抬头,撞进邵初砚的眼睛里。男人的瞳孔很深,像藏着一片湖,湖底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晃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不管那是什么,它和你站在一边。”邵初砚拿起打磨好的消防斧,斧刃锋利得能映出人影,“在这个世道,多一份力量不是坏事。”
任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打断。
避难所入口处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在喊“医疗箱”,还有人在急促地咳嗽,声音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邵初砚立刻站起身,将任笙往身后拉了拉,自己则握紧斧头,警惕地看向入口方向。
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抬着担架冲了进来,担架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防护服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血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是第一队的!”有人认出了担架上的人,惊呼道,“他们不是去修复围栏了吗?怎么会……”
抬担架的人里,一个脸上沾着血的队员嘶哑地喊道:“是……是血蝗!好多血蝗!围栏没修好,我们被包围了!”
血蝗?
任笙的精神力突然泛起一阵刺痛。他想起灾难初期的资料——那是一种体型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变异昆虫,通体血红,以吸食生物体液为生,通常成群活动,密密麻麻的虫群能在几分钟内把一头牛啃成白骨。
“队长呢?队长还在外面!”另一个队员哭喊着,试图挣脱身边人的阻拦,“我要去找他!”
“别去!”有人死死拉住他,“外面全是血蝗!去了就是送死!”
混乱中,任笙的精神力不由自主地铺展开。他“看”到避难所外的围栏处,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正在疯狂涌动,像一片沸腾的血海。那些小点每一个都散发着微弱却贪婪的精神波动,汇聚在一起时,形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
更可怕的是,他在那片虫海里“看”到了几个微弱的人类精神信号,像风中残烛一样闪烁着——那是还活着的第一队队员,正被血蝗围困在围栏的缺口处。
“邵初砚,”任笙抓住男人的胳膊,指尖冰凉,“还有人活着,在围栏缺口的集装箱后面。”
邵初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看向入口处的混乱,又看了看任笙,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现在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血蝗的数量太多,他们手里的武器根本无法应对。
“我们不能不管他们。”任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就像你不会不管我一样。”
邵初砚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迷茫,只剩下清晰的决心。他忽然想起刚才任笙爆发时,那双覆盖着墨色的眼睛里,除了冰冷,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想要守护什么的执拗。
“拿装备。”邵初砚放下斧头,转身走向角落里的背包,“带上火焰喷射器。”
任笙眼睛一亮。他差点忘了,邵初砚之前清理变异鼠窝时,缴获过一个改装的火焰喷射器——对付这种群居的小型变异体,高温是最有效的武器。
两人迅速收拾好装备,邵初砚背起火焰喷射器,手里依旧握着消防斧,任笙则带上了两柄短刀和几瓶自制的燃烧瓶。路过那群慌乱的队员时,邵初砚停下脚步,对刚才哭喊的那个队员说:“告诉留守的人,守住入口,别开门。”
队员愣了一下,看着两人手里的武器,又看了看外面隐约传来的、令人牙酸的啃噬声,嘴唇哆嗦着点了点头。
推开避难所厚重的铁门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昆虫特有的酸臭味扑面而来,呛得任笙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的精神力网瞬间铺开,“看”到铺天盖地的血蝗正围在围栏缺口处,像一团红色的云,不断涌动着。
“跟紧我。”邵初砚的声音压得很低,打开了火焰喷射器的保险阀。丙烷罐的轻微嘶鸣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两人贴着墙壁,借着废墟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围栏缺口移动。血蝗的注意力全在集装箱后面的幸存者身上,暂时没发现他们,但任笙能感觉到那些细小的精神波动像雷达一样扫过他们身边,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
走到离缺口还有十米远时,一只落单的血蝗突然发现了他们,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振翅朝任笙扑来!
那虫子飞得极快,通体血红,复眼闪着诡异的绿光,口器张开时露出细密的獠牙。任笙下意识地挥刀,却被邵初砚按住了手。
“别惊动它们。”邵初砚的声音刚落,手里的消防斧已经像闪电般挥出,精准地将血蝗劈成了两半。绿色的体液溅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但还是晚了。
那声嘶鸣像一个信号,周围的血蝗瞬间骚动起来。几十只血蝗脱离虫群,振翅的嗡嗡声像骤雨般朝着两人扑来!
“点火!”任笙嘶吼道,精神力疯狂报警。他能“看”到更多的血蝗正在转头,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像潮水般涌过来,遮天蔽日。
邵初砚没有犹豫,扣下了火焰喷射器的扳机!
“轰——!”
橘红色的火焰猛地窜出,带着灼人的热浪,瞬间将扑来的血蝗烧成了焦炭。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燃烧的焦臭味,令人作呕。但这火焰也彻底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更多的血蝗被惊动,黑压压的一片从四面八方涌来,振翅的声音像无数把小刀在切割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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