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后院的召唤

雨还在下，但佳佳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她和刘雨沿着那条发光的小路慢慢走着，脚下的水泥地泛着淡淡的绿光，像被萤火虫染过一样。

“你手心还攥着呢？”刘雨轻声问。

佳佳低头看了看，银色的种子在她掌心发亮，凉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她没说话，只是把种子攥得更紧了些。

花店就在前面了。霓虹灯招牌被雨水打湿了，字都模糊了，但还能看出“花时”两个字。玻璃窗上全是水珠，往里看去，店里黑漆漆的，只有几株植物的轮廓。

她们推门进去了。

“叮——”门上的小铃铛响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店里格外清脆。

佳佳站在柜台前，眼睛盯着玻璃柜里的干花摆件。那些干花好像也在发光，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亮着的。

刘雨默默地把门关上，拉上窗帘。她的手还在抖，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别的什么。

“佳佳……你真的要现在就……”

佳佳没回答，只是把手抬起来，看着那颗种子。她的手指泛着一点绿光，像是从皮肤底下透出来的。

她想起墨尘胸口插着桃木剑的样子，想起他说“找到平衡”。

“我得种下去。”她说。

刘雨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佳佳走到店里那张老旧的沙发旁坐下，把种子放在掌心。种子表面浮现出一些细密的纹路，像是树叶的脉络。

“你还记得那天吗？”她突然开口，“我说我要死了。”

刘雨坐在她旁边，点点头。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原来死不是唯一的路。”佳佳的声音很轻，“墨尘说，我们是共生的。”

刘雨伸手想碰她的手腕，指尖刚碰到，就被一股凉意震得缩了回来。她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佳佳。

“你的体温……变低了。”

佳佳笑了下，“可能是因为他在我身体里吧。”

刘雨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佳佳，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算不算……人类。但我真的很怕，怕你会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

佳佳转头看着她，“我还是我。”

“可你的眼睛……你的后颈……还有那些藤蔓……”刘雨的声音有点哽咽，“你变了，真的变了。”

佳佳低下头，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她看见自己，但也看见了一个陌生的身影——皮肤泛着淡淡的绿光，后颈那个胎记隐隐发亮，像藏了一颗小太阳。

“每拖一秒，癌细胞就在吞噬墨尘的力量。”她说，“如果我现在不种下去，可能就来不及了。”

刘雨没再劝。她只是默默站起来，走向通往后院的门。

“那……我陪你去。”

她们穿过昏暗的走廊，脚步声在空荡的花店里回响。墙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是谁在悄悄跟着她们。

门推开时，一阵夜风扑面而来。后院里，萤火虫般的光点在空中飘舞，像是星星落在了地上。

地面在发光。泥土泛着绿色的荧光，像是有生命一样一明一暗。

佳佳蹲下来，手指轻轻触碰泥土。一股暖流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像是在回应她的到来。

“来了……”她喃喃道。

刘雨站在她身后，轻轻抓住她的衣角，“佳佳……如果你种下这颗种子，是不是就再也回不来了？”

佳佳没有回头，“我不知道。”

“那你还……”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会消失。”佳佳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想他消失。”

刘雨的手松开了。她看着佳佳，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在地上挖了个小坑，把种子放进去。

那一刻，整个后院都震动了一下。

泥土裂开，一道道绿色的光芒从缝隙中涌出，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佳佳的瞳孔再次变成了左金右银，后颈的那个胎记猛地破体而出，化作一道藤蔓缠绕在她身上。

“啊！”刘雨惊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藤蔓不是攻击，而是轻轻地抱住佳佳。它们顺着她的手臂、脖子爬上后背，像是在欢迎一个久违的主人。

一瞬间，无数画面涌入佳佳的脑海。

她看见一个穿古代衣服的女子，咳着血，把一株绿萝埋进土里；

她看见墨尘从树根处一点点凝结成人形；

她看见千年前的契约，在月光下签订；

她看见自己和墨尘，原本就是一体的。

“共生……不是掠夺，是循环。”她听见自己说，但声音好像不是从她嘴里发出的。

然后，她晕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照进后院，斑驳的光影洒在佳佳脸上。她缓缓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看自己的手。

她的手臂上，浮现出半透明的青藤纹路，随着呼吸一明一暗，像是活的一样。

“醒了？”刘雨的声音传来。

佳佳转头，看见刘雨正举着一面镜子，手在微微发抖。镜子里，她的后颈不再是原来的胎记，而是一片真实的嫩芽，绿油油的，像是随时会抽枝发芽。

“我……”她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快回来了。”

是墨尘。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她心里传出来的，又像是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她。节奏和她的心跳同步，一下一下，稳稳地敲在她心上。

刘雨放下镜子，指了指后院。佳佳抬头看去，发现昨晚那片荧光土壤已经恢复了普通泥土的颜色，但墙角的野草长得异常茂盛，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

“种子种下去了，它吸收了灵脉的能量。”墨尘的声音继续说着，“我会回来的，等它生根。”

佳佳轻轻摸了摸后颈的嫩芽，感觉暖暖的。

她站起身，拉住刘雨的手。

“我没事。”她说。

刘雨看着她，眼里有担忧，也有释然，“你变了。”

“我只是……找到了平衡。”佳佳笑了笑。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起一片树叶。叶子后面，隐约露出一只手。

一只戴着星火大楼标志戒指的手。

佳佳和刘雨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她们都知道，这件事还没结束。

但至少，现在她们有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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