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的狐狸成精,总要历一场人间劫。阿九修了三百年,渡的却是场人心劫。
那年深秋,她化为人形在山脚避雨,撞见个抱着药篓的女子。女子叫苏晚,布衣上沾着泥点,却把唯一的油纸伞往阿九这边倾了大半。“姑娘一个人?这山夜里有狼。”苏晚的声音像山涧水,清凌凌的。
阿九本想施法吓退她,却见苏晚从药篓里翻出块干硬的麦饼,掰了半块递过来:“先垫垫,我家就在前面。”
苏晚的家是间药庐,檐下挂着晒干的艾草,屋里弥漫着苦香。她是个孤女,跟着过世的父亲学了些医术,靠着给山民瞧病过活。夜里阿九蜷在柴房,听见苏晚对着油灯记账,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混着她轻轻的叹息——村西头的虎娃烧还没退,可他家实在拿不出药钱了。
第二日,阿九留了下来。她借口无家可归,帮苏晚劈柴挑水,偶尔展露些“小本事”:比如让晒在院里的草药一夜风干,让药圃里的幼苗三两天就抽芽。苏晚只当是遇上了福星,却不知那些都是狐狸的小把戏。
变故是在开春时来的。镇上的地主看中了药庐这块地,带着家丁来拆房。苏晚抱着门框不肯让,被推倒在地。阿九眼尾瞬间泛红,周身腾起淡金色的狐火,吓得家丁们屁滚尿流。可她忘了,凡人见了妖法,只会恐惧。
苏晚看着阿九身后悄然浮现的九条毛茸茸的尾巴,脸色煞白。阿九慌了,想解释,却听见苏晚颤声说:“你……你走吧。”
那之后阿九回了青丘,却总在月下望着人间方向发呆。她不明白,明明是想护着苏晚,怎么反倒被推开了。直到某天夜里,她感知到苏晚的气息变弱,疯了似的冲下山。
药庐被烧了大半,苏晚倒在血泊里,身边是被打烂的药罐。原来地主记恨在心,趁夜放了火,苏晚为了抢出给虎娃救命的药,被房梁砸中了。
阿九抱着她,九条尾巴在身后焦躁地摆动。她第一次动用禁术,用三百年修为换苏晚一线生机。淡金色的光芒涌入苏晚体内,阿九的皮毛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
“傻狐狸……”苏晚醒来时,摸着阿九耳朵上的白毛,眼泪掉了下来,“我不是怕你是妖,是怕他们容不下你啊。”
后来山民们凑钱重修了药庐,虎娃的病也好了。没人再提阿九是妖的事,大家只知道,药庐里多了个白发姑娘,她总在苏晚瞧病时递上温水,在她记账时悄悄往钱匣里塞些亮晶晶的碎银——那是阿九用狐狸的法子,从贪官污吏那里“借”来的。
青丘的长老说阿九渡劫失败,损了修为。可阿九看着苏晚笑盈盈地给她端来药汤,觉得这人间一趟,值了。毕竟人心这东西,虽有凉薄,却也藏着能暖透三百年修行的热乎气,青丘月落,人间客老,一抔黄土,两心同朽木不可雕也多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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