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转校生

上课铃响到第三遍时，梁贺才慢悠悠地从操场晃回来。他校服外套搭在肩上，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转着支钢笔，嘴角挂着点漫不经心的烦躁。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班主任领着个陌生男孩站在讲台旁，他眼皮都没抬，径直往自己座位走。

“梁三少爷，您回来啦？”班主任的声音透着点小心翼翼，“给您介绍下，这是……”

“知道了。”梁贺打断他，把外套往空座位上一扔，发出“啪”的闷响。那是全班最后一个空位，紧挨着他的位置，现在被他的外套占了。

许临天站在讲台旁没动。他比梁贺高小半个头，穿着合身的校服，袖口扣得整整齐齐。他知道梁贺——不是听爸妈说的（许家那小建材公司还够不上跟梁家打交道的份），是刷视频时总刷到这个名字。要么是在私人医院跟医生吵架，要么是把限量版球鞋往垃圾桶里扔，配文永远是“梁家三少不好惹”。

“同学，那是你的座位。”班主任推了推许临天，示意他过去。

许临天走过去，弯腰想把那件外套拿起来，手腕突然被攥住了。梁贺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手指用力，眼神冷得像冰，明明才八岁，眼里的戾气却比高年级的男生还重。

“没长眼？”梁贺的声音又冷又硬，捏着他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这是你碰的东西？”

许临天皱了皱眉，想抽回手，没抽动。他能感觉到周围同学都屏住了呼吸，连班主任都僵在原地，不敢上前。

“老师让我坐这里。”许临天的声音也沉了下来，直视着梁贺的眼睛，“拿开你的外套。”

“呵。”梁贺笑了声，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反而更冷了，“你爸妈没教过你，有的人你惹不起？”他猛地松开手，许临天没防备，踉跄了一下。

梁贺看着他站稳，突然抬脚，把自己的椅子往旁边踢了踢，正好挡住许临天的路。“想坐？”他歪了歪头，指尖转着钢笔，“跪下求我。”

这话一出，教室里静得能听见吊扇转动的声音。坐在前排的女生吓得捂住了嘴，男生们也缩着脖子不敢吭声——谁都知道梁贺说到做到，上回有个男生跟他抢篮球，被他叫人堵在器材室，最后哭着喊他“三少爷”才放出来。

许临天的脸也冷了。他攥紧了书包带，指节泛白：“你别太过分。”

“过分？”梁贺挑眉，突然伸手，一把抢过许临天手里的练习册，翻开看了两眼，嗤笑一声，“就这？二年级的题？你就这水平？”他随手把练习册扔在地上，还用脚碾了碾，“捡起来，给我擦干净，说不定我还能让你坐。”

许临天盯着地上的练习册，又抬头看向梁贺。对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劣，像只刚撕碎了蝴蝶的猫，眼里闪着“你奈我何”的光。

“捡不捡？”梁贺又往前逼近一步，个子比许临天矮，气势却压人一头。

许临天没动，突然弯腰，捡起了自己的练习册。梁贺脸上刚露出得意的笑，就看见许临天抬手，把练习册上的灰拍在他校服裤子上。

“你他妈找死！”梁贺的火瞬间炸了，扬手就要打过去。

“梁三少爷！”班主任终于冲过来，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梁贺挣了两下没挣开，气得抬脚就往许临天小腿上踹。许临天早有防备，侧身躲开，还故意撞了梁贺一下，让他差点摔倒。

“够了！”许临天的声音也大了，“不就是成绩好吗？有什么了不起！这单元测验，敢不敢跟我比？谁分低，谁就给对方当一个月跟班，天天擦桌子！”

梁贺愣了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跟你比？你配吗？”他推开班主任，整理了下被扯皱的校服，眼神里的轻蔑更浓了，“不过既然你想找虐，我成全你。但输了的，不止擦桌子，还得每天给我背书包，听见没？”

他根本没把许临天放在眼里。二年级的内容他半年前就滚瓜烂熟了，上次测验满分，要不是故意错一道题想看看老师的反应，连第一都轮不到别人。

“一言为定。”许临天点头，捡起练习册，走到空位旁，把梁贺的外套扔回他桌上，“现在，我要坐了。”

梁贺没再拦他，只是往椅背上一靠，拿出手机开始刷消息，完全无视讲台上的班主任。他刷了没两分钟，突然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发出“咚”的巨响。

“喂，”他头也没抬，对许临天说，“这道题，你会做？”

许临天看过去，是道超纲的奥数题，课本角落里的拓展内容。他刚想说话，就听见梁贺嗤笑一声：“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说完，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写了几笔，过程简洁得像在画符，最后把纸往许临天面前一推：“看清楚，这才叫解题。”

许临天看着那几步就得出答案的过程，眼神沉了沉。他不得不承认，这脾气暴躁的家伙，确实有点东西。

梁贺见他没说话，嘴角勾起抹嘲讽的弧度，重新拿起手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测验完，看我怎么折腾你。

而许临天盯着那道题的解法，悄悄握紧了笔。他从来不是会认输的人，尤其是在自己最擅长的地方。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清晰的界线。一个低头玩手机，浑身是刺；一个埋头看题，眼神倔强。谁都看得出来，这二年级的教室里，有场没硝烟的战争，已经悄悄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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