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叛逆小子

下课铃“叮铃铃”炸响时，许临天正对着一道应用题皱眉，笔尖悬在草稿纸上没落下。梁贺已经把校服外套扒下来扔在椅背上，露出印着火焰赛车的黑色T恤，两条腿翘在桌肚里，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卡丁车漂移的视频，音量调得不大，却能听见引擎的嘶吼。

教室后排突然起了阵低低的骚动，几个女生捂着嘴偷瞄门口，眼神里藏不住兴奋。

“是梁二少爷……”

“他站在那儿跟老师说话呢，好乖啊。”

“肯定是来叫梁贺的吧？”

许临天抬头，看见梁景川站在门口。三年级的校服穿得整整齐齐，红领巾系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在老师说话时微微颔首，眼神清冷又透着礼貌。老师笑着挥挥手，让他进来。

梁景川穿过课桌间的过道，步子轻缓，林放和赵磊坐在梁贺后排，刚才还在比划着投篮动作，见他过来立刻缩回手，规规矩矩坐好——梁家兄弟说话，他们可没胆子插嘴。

“贺儿。”梁景川在梁贺桌前站定，声音不高，带着点清冷的温和，“爷爷让你放学回公馆，爸爸回来了。”

梁贺眼皮都没抬，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下暂停，语气硬邦邦的：“不去，我跟他们约了赛车场。”他下巴往林放那边抬了抬，屏幕里的卡丁车还保持着漂移的姿势。

梁景川没动，也没再劝，只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开口，语气依旧平淡：“你要是不回，我就告诉爷爷，你上周把赛车场的护栏撞歪了还没赔。”

梁贺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小脸上满是火气：“你敢？！”

“爷爷的竹条，你想再试试吗？”梁景川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像根小针，精准地戳中了梁贺的软肋。

梁贺攥紧了拳头，指节都有点发白，显然是气狠了，却又没什么办法。他知道二哥说得出做得到，爷爷那竹条抽在手心的疼，他可没忘。正较劲时，又听见梁景川补了句：“爸爸带了海外版的迷你赛车套装，说是带涡轮增压组件的。”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梁贺眼里的火气消了点，嘴巴却还是硬的：“谁稀罕……”话没说完，却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抓起外套往肩上一甩，起身时胳膊肘撞在桌角，发出“咚”的一声，他也没回头看，只恶狠狠地冲梁景川撂了句：“告状鬼！”

梁景川没接话，只微微颔首，转身往自己教室走，背影清清淡淡的，没再回头。

林放和赵磊对视一眼，见梁贺坐回座位，也不敢多问，继续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弹珠，等放学铃响了再一起走。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好不容易响起，梁贺第一个冲出教室，书包带子甩得老高，路过许临天时肩膀撞了下对方的胳膊，练习册“啪嗒”掉在地上，他也没停，头也不回地往前冲。

校门口停着辆黑色轿车，管家刘叔穿着熨帖的西装，见梁贺跑出来立刻迎上去：“三少爷。”

梁贺“嗯”了一声，正要上车，就看见梁景川和一个女生走过来。女生是六年级的梁婉宁（梁景川和梁贺的姐姐），梳着利落的马尾，校服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见梁贺时眼神扫了一下，像没看见似的径直拉开车门。

梁贺也扭过头，假装看远处的篮球场，谁都没理谁。

梁景川跟在后面，对刘叔点了点头，安静地坐进中间的位置。车门关上的瞬间，梁贺往窗外瞥了眼，看见林放和赵磊背着书包往街角跑，想必是去赛车场占位置了，他撇了撇嘴，心里还是有点痒痒的，但一想到那套赛车组件，又把这点念头压了下去。

车子平稳地驶到一扇雕花大铁门前，铁艺栏杆上缠绕着鎏金的藤蔓花纹，顶端是昂首的小兽雕塑，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细碎的金光。保镖快步上前拉开门，黑色轿车缓缓驶入，最终停在地下停车场的专用车位。

梁贺率先推开车门，书包往身后一甩，正好砸在旁边侍立的保镖怀里，脸上满是不耐烦的不屑，仿佛那书包是什么累赘。梁婉宁和梁景川随后下车，动作轻缓地解下书包，双手递给保镖，礼貌得像两个精致的小绅士、小淑女。

三人往电梯口走了几步，透明的观光电梯门应声打开。进去后，电梯平稳上升，透过玻璃能看到公馆里错落的绿植和庭院。

出了电梯，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位身姿笔挺的保镖，墙壁上挂着水晶风铃，随着气流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头顶的吊灯是碎钻样式，一路延伸到远处，把地面照得亮闪闪的。走不了几步就会遇到分岔路口，每个路口都有保镖指引方向。

梁贺双手插在裤袋里，迈着六亲不认的小步子，脑袋微微扬着，不管旁边的岔路，径直往前冲。梁婉宁和梁景川跟在后面，步伐从容，偶尔对视一眼，也只是轻轻点头。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一扇厚重的红木门前。刘叔上前拉开门，喧闹的人声瞬间涌了出来——大厅里，沙发前的地毯上堆满了包装精美的礼物和各种新奇玩具。

“哇这个赛车好酷！”梁翊（四弟）正盘腿坐在礼物堆里，手里举着辆银色赛车模型，眼睛亮晶晶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沙发上，梁父正拿着份文件和梁老爷子说着什么，梁母坐在旁边，手里织着毛衣，时不时插句话。梁老爷子手里拄着拐杖，嘴角带着笑意，目光落在梁翊身上。

厨房方向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李妈正站在门口指挥着几个小保姆：“汤再炖半小时，记得盯着火候！”还有两个小保姆拿着软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博古架上的玉器，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空气。

梁贺踩着地毯往里走，看都没看那些礼物，径直往沙发那边去。梁婉宁和梁景川则先走到沙发旁，规规矩矩地喊了声“爷爷，爸，妈”。

梁贺刚走到沙发旁，梁翊就举着那辆银色赛车模型冲过来，小短腿跑得飞快：“三哥！你看爸爸带的赛车！比你的玩具车酷多了！”

梁贺抬手把他扒拉到一边，语气硬邦邦的：“拿开，挡路。”

梁翊也不生气，嘿嘿笑着又凑到梁景川身边，献宝似的举高模型：“二哥你看！”

梁景川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小心别摔了。”

“哟，我们的混世魔王终于舍得回来了？”梁老爷子放下拐杖，眼神落在梁贺身上，带着点训斥又藏着疼惜，“天天在外头野，看看你这衣服皱的！”

梁贺没接话，眼睛却瞟向地毯上的礼物堆，很快锁定了那个印着赛车图案的超大礼盒，脚步不由自主地挪了过去。

梁父放下文件，笑着招呼他：“过来，看看爸爸给你带的礼物。”

梁贺这才慢吞吞走过去，蹲在礼盒前拆开包装，里面果然是套带涡轮增压组件的迷你赛车套装，零件闪着金属光泽。他嘴角偷偷翘了下，又立刻板起脸，把零件往旁边一推：“也就那样。”

“你这孩子，”梁母笑着摇摇头，递给梁婉宁一杯果汁，“宁宁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还好。”梁婉宁接过杯子，轻轻放在茶几上，语气淡淡的。

梁景川则走到梁老爷子身边，乖巧地坐下：“爷爷，今天的功课我都做完了。”

“好孩子。”老爷子拍拍他的手背，又看向梁贺，“下周的奥数比赛，你要是再敢临阵脱逃，看我不用竹条抽你。”

梁贺正拿着个螺丝刀摆弄赛车零件，头也没抬：“知道了。”

这时李妈从厨房出来，擦着手笑道：“老爷、先生、太太，开饭了。”

梁翊欢呼一声，率先往餐厅跑，被梁婉宁一把拉住：“洗手去。”

梁贺把手里的零件往礼盒里一丢，也跟着往餐厅走，路过梁婉宁身边时故意撞了下她的胳膊，梁婉宁回头瞪他一眼，他却像没看见似的，几步就蹿到了餐桌旁。

水晶吊灯的光洒在长长的餐桌上，精致的餐具反射着暖光，保姆们正陆续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梁公馆的晚餐，就在这样热热闹闹又带着点小摩擦的氛围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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