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仙帝的午休时间不容打扰

罗兰站在维斯特庄园的屋顶，夜风将他的外套吹得猎猎作响。王都上空那个魔法阵正在抽取方圆百里的元素能量，六芒星图案中央已经出现空间扭曲的迹象。

　　"相当于化神期修士全力一击的召唤阵。"他揉了揉太阳穴，"放在修真界也算二流门派的护山大阵了。"

　　最麻烦的是，阵法核心处传来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幽冥血狼，修真界北荒特产的低阶凶兽，特点是皮糙肉厚且毫无自知之明。当年他刚踏入筑基期时就宰过十几头，现在却得考虑怎么在不暴露实力的情况下解决这畜生。

　　"少爷！"卡尔在花园里惊慌大喊，"魔法协会发布红色警报，要求所有市民进入地下避难所！"

　　罗兰瞥见老管家怀里抱着他最喜欢的那只骨瓷茶杯，突然改了主意。"我去图书馆。"他纵身跃下屋顶，落地时脚尖在喷泉雕像上轻轻一点，"有些孤本需要特殊保护。"

　　"可是您的病——"卡尔的声音被甩在身后。罗兰几个起落就翻出庄园围墙，故意让身形显得踉跄。他知道至少有三种监视魔法正锁定着自己，必须维持"魔力枯竭症患者"的人设。

　　街道上乱成一团，魔法傀儡卫兵正在疏导人群。罗兰闪进小巷，掐了个缩地成寸的法诀，三步跨过半个城区。在拐入中央广场时，他刻意撤去法术，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扶着墙。

　　"罗兰先生！"图书管理员玛莎抱着几本古籍正在锁大门，"快跟我去地下——"

　　"你们先走。"罗兰接过她怀里摇摇欲坠的书堆，"我得确保禁书区的防护法阵启动。"没等对方回答，他就闪身钻进图书馆，顺手反锁了大门。

　　昏暗的大厅里，罗兰终于卸下伪装。书架在剧烈震颤，天花板的魔法灯忽明忽暗。他随手把古籍抛向空中，书本自动飞回各自的位置。神识扫过整栋建筑，确认没有滞留人员后，他径直走向地下三层。

　　禁书区的防御法阵已经激活，淡蓝色光幕上涟漪不断。罗兰看都没看那些足以绞杀高级法师的结界，径直穿过光幕——修真界的五行遁术在这种低级阵法面前如同儿戏。

　　阵法基座比白天看到的更加明亮，有人在这短短几小时内为它充能过。罗兰蹲下身，指尖凝聚一丝仙元轻触石板。纹路次第亮起，显示出完整的阵图结构。

　　"果然被改动过。"他皱眉。原本单向的传送阵被改造成了召唤阵，而且刻意削弱了空间壁垒的稳定性。这种手法阴毒却精巧，像是...

　　"血煞宗。"罗兰瞳孔微缩。修真界臭名昭著的魔门大派，专精血祭与空间秘术。如果真是他们渗透到魔法世界，事情就复杂了。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紧接着是远处建筑倒塌的轰鸣。罗兰的神识感知到，那头畜生已经突破空间壁垒，此刻正在商业区撒欢。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三分钟就会踩扁半个图书馆。

　　"我的午睡沙发..."罗兰心疼地看了眼禁书区角落那张真皮躺椅。为了今后能继续悠闲地看书打盹，他不得不解决这个麻烦。

　　商业区已是一片狼藉。体长超过三十米的血色巨狼正在拆毁钟楼，它每踏出一步，地面就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三个大魔导师在空中构筑结界，却被一尾巴抽飞两个。

　　罗兰蹲在某家甜品店的废墟上，顺手从柜台里捞了块没碎的提拉米苏。甜腻的口感让他皱眉——这具身体的味觉还没适应魔法世界的食物。巨狼突然转头，六只猩红的眼睛锁定了这个渺小的人类。

　　"看什么看。"罗兰舔掉指尖的奶油，"在修真界，你这种货色连给我看门都不配。"

　　巨狼咆哮着扑来，带起的风压掀翻整条街的屋顶。罗兰叹了口气，右手并指成剑轻轻一划。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空间产生细微的扭曲，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剑气穿透巨狼前爪。

　　凶兽惨叫着失衡栽倒，撞塌了半座教堂。罗兰趁机跃上它的鼻梁，左手按在它眉心。"搜魂。"他低喝，元神之力强行侵入凶兽意识。

　　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血色祭坛、黑袍人吟唱、某个胸口有新月标志的...女人？罗兰还想深入探查，巨狼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它体内被预设的自毁禁制触发，血肉开始急速膨胀。

　　"要爆？"罗兰啧了一声。这种程度的自爆足够夷平整个王都。他犹豫了半秒，决定冒险使用更高阶的修真法术。

　　双手结印如幻影，七十二道禁制在呼吸间完成。巨狼周围的空间突然扭曲折叠，像被无形之手揉捏的橡皮泥。当空间褶皱达到某个临界点时，连同巨狼一起坍缩成拳头大小的黑球。

　　"收。"罗兰虚空一抓，黑球落入掌心。他脸色突然煞白，咳出一口鲜血。过度使用力量让这具身体的内脏出现裂纹，魔力核心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只能撑三息..."他咬牙估算着，猛地将黑球抛向高空。在它飞出云层的瞬间，恐怖的能量爆发化作一朵小小的烟花。罗兰又咳了几声，迅速抹去嘴角血迹，换上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瘫坐在废墟上。

　　五分钟后，第一批巡逻队发现了他。

　　"维斯特先生？！"领队的骑士认出了这位"救过艾琳小姐的英雄"，"您怎么在这里？"

　　罗兰虚弱地抬起手："来取...甜品配方...突然就..."恰到好处地晕了过去。

　　当他在魔法协会的医疗室"苏醒"时，房间里已经挤满了人。奥利弗圣魔导师站在床边，身后是三位穿着星月长袍的陌生法师。

　　"你看到了什么？"老法师单刀直入。

　　罗兰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红光...然后店铺就塌了...我想跑，但腿..."他恰到好处地颤抖起来。

　　"不可思议。"一个星袍法师小声说，"普通人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生还？"

　　"他不是普通人。"奥利弗意味深长地看着罗兰，"他是维斯特家的孩子，血脉里有空间魔法天赋。"

　　罗兰垂下眼睛掩饰惊讶。看来这具身体的家族有点来头，连圣魔导师都知晓某些秘密。

　　"我们需要采集你的记忆影像。"星袍法师突然举起水晶杖，"这是标准调查程序。"

　　罗兰暗叫不好。修真者的元神会自动防御这种精神探查，一旦触发反噬...他急中生智，猛地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医疗仪器立刻发出刺耳警报，魔力核心濒临崩溃的数据让所有人手忙脚乱。

　　"够了！"奥利弗喝止星袍法师，"没看到他状况吗？先让他休息！"

　　人群不情愿地退去后，罗兰在枕头下摸到一张纸条。上面用魔法隐形墨水写着："午夜，禁书区。单独谈谈。——O"

　　他碾碎纸条，转头看向窗外。水晶塔方向，三道光柱依然矗立，但颜色变成了诡异的紫红。更远处，某个黑袍人影正在钟楼顶端注视医疗室的窗户，胸口的新月徽记若隐若现。

　　三天后，罗兰获准返回图书馆。玛莎和其他管理员把他当英雄对待，连最刻薄的古籍修复师老杰克都给他多加了勺方糖。

　　"协会确认是黑暗议会的恐怖袭击。"玛莎边整理书架边小声说，"他们召唤了传说中的深渊魔狼，幸好圣魔导师们及时阻止了爆炸。"

　　罗兰微笑不语，随手修复了几本被震落的古籍。他的神识却锁定在禁书区——艾琳·星辉正独自在那里查阅资料，而且刻意避开了所有人。

　　午休时间，罗兰端着红茶走向禁书区。艾琳果然站在他那天发现阵法的地方，手指悬在石板上方却不敢触碰。

　　"会咬人的。"罗兰突然出声，吓得少女差点跳起来。她转身时，罗兰注意到她左手小指戴着个银质指套，巧妙地掩饰了残缺。

　　"你..."艾琳的绿眼睛里有复杂的情绪，"那天到底..."

　　"你魔力暴走，我喂了药。"罗兰放下茶杯，"标准急救流程。"

　　"不对。"少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每晚都做同一个梦...金色的人影，还有..."她另一只手无意识摸向锁骨，那里有罗兰留下的锁魂印。

　　罗兰轻轻抽回手："创伤后应激障碍，建议找心理医师。"

　　"那这个呢？"艾琳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原本无形的锁魂印此刻竟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组成一个玄奥的符文。

　　罗兰瞳孔微缩。这不应该发生——锁魂印只有在感应到同源力量时才会显形。除非...

　　"你最近接触过什么异常物品？"

　　艾琳咬着嘴唇："自从那天后，我能看到别人身上的'颜色'。"她指向罗兰，"你是金色的，奥利弗大人是深蓝，而昨天来调查的那些星袍法师..."她声音颤抖起来，"他们胸口都有黑色的...月亮。"

　　罗兰心跳漏了一拍。血煞宗的标记正是黑月！那些"协会调查员"很可能是魔门渗透者。更麻烦的是，艾琳竟然在锁魂印影响下觉醒了类似"灵视"的能力。

　　"听着，"他压低声音，"别告诉任何人你能看见这些。尤其是那些星袍——"

　　禁书区的门突然被推开。艾琳闪电般拉好衣领，但已经晚了。奥利弗圣魔导师站在门口，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艾琳，总部的人要见你。"老法师语气平静，"关于你的...康复情况。"

　　少女离开后，奥利弗直接走到阵法基座前："你知道这是什么？"

　　"古代传送阵的残骸。"罗兰决定部分坦白，"但被人改造过。"

　　老法师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维斯特家的空间魔法造诣果然名不虚传。"他蹲下身，手指轻抚纹路，"三天前那个生物...不是魔法世界的产物。"

　　罗兰假装震惊："您是说..."

　　"星界来客。"奥利弗站起身，"根据古籍记载，千年前曾有异界生物入侵。你家族的先祖正是封印它们的英雄。"他突然直视罗兰的眼睛，"我怀疑历史正在重演。"

　　罗兰保持沉默。老法师的推测虽不中亦不远，但他不确定该透露多少。

　　"午夜。"奥利弗最后说道，"我有东西给你看。"他离开时法袍带起的风熄灭了所有蜡烛，黑暗中阵法基座微微发亮，映照出罗兰凝重的面容。

　　当晚，罗兰提前两小时来到禁书区。他需要确认一些事情。果然，阵法基座旁多了一本笔记，墨迹还很新。翻开第一页，他的呼吸为之一窒。

　　页眉赫然用修真界文字写着：《跨界通道稳定性研究报告——血煞宗第七分堂》

　　"果然是他们..."罗兰快速浏览内容。笔记详细记录了如何利用魔法世界的元素能量维持跨界通道，最后几页甚至提到了"降临计划"和"容器候选名单"。

　　名单最后一个名字被反复圈出：艾琳·星辉。

　　"原来如此。"罗兰冷笑。血煞宗看中了艾琳的魔法天赋，想把她改造成适合高阶修士夺舍的"容器"。那天的黑暗魔法反噬恐怕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只是没想到会被他打断。

　　远处钟声敲响十二下。罗兰合上笔记，突然感应到三股强大的气息正在接近图书馆。其中两股是奥利弗和艾琳，而第三股...带着明显的血煞宗功法波动。

　　"钓鱼执法啊..."罗兰叹了口气，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基础魔法理论》盖住脸，瘫进角落的躺椅。当脚步声临近时，他已经发出均匀的鼾声。

　　装睡，是仙帝面对麻烦时的第二十一套应急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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