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九年十一月十五日,紫禁城的晨钟刚刚敲过五下,雍亲王府已经灯火通明。朱红的大门上贴着崭新的“囍”字,门前两尊石狮也披上了红绸。府内处处张灯结彩,连廊下的宫灯都换成了描金绘彩的样式。
胤禛站在铜镜前,任由苏培盛为他整理喜服。大红色的蟒袍上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腰间玉带上镶嵌着鸽血红的宝石。他抬手抚过腰间坠着的定情玉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即使一贯冷面示人的他,今日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再不复往日冷面王爷的称号。眉眼柔和的抚摸着衣袖上的连理枝纹样,这是他亲自挑选的布料,又命江南最好的绣娘们日夜辛劳,才在大婚前按照自己画的图纸赶制出了自己和娮娮喜服。
半柱香后,"启禀王爷,吉时已到。"苏培盛躬身提醒。
胤禛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前院。院子里,三百名侍卫已经整装待发,个个身着崭新的甲胄,腰间佩刀上系着红绸。十六人抬的喜轿停在正中央,轿顶镶嵌着硕大的明珠,四角垂着金丝流苏。
"起轿——"
随着一声高喝,鼓乐齐鸣。胤禛翻身上马,一夹马腹,迎亲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出了王府。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侍卫们严防死守的维持着秩序。
"听说这位忠义公爵府的格格,就是那个家里发现了高产作物的,而且他们家还发现了牛痘!我听我爹的三舅奶奶家的表侄女的邻居的妹妹说,那淑嘉格格的容貌可是一等一的好呢!"
"可不是,要不然如何能得皇上亲自赐婚?而且还是这皇家第一例平妻呢!要是家里没点本身,怎么能得这样大的殊荣。"
"谁说不是呢!瞧瞧这阵仗,怕是比之前正儿八经娶嫡福晋时还要隆重呢!话说你知道为什么突然皇上就赐婚给雍亲王了吗?这皇子龙孙不都是一正两侧吗?怎么雍亲王这么特殊啊?是不是……"
“嗐呀,我告诉你,你可别瞎说八道啊,嘴上没个把门的,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这皇家的事儿我怎么能知道,反正跟我也无关,管他娶几个老婆呢。有些事儿啊,在这天子脚下,就得烂在肚子里!”
那人讪讪一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正好胤禛骑马走过面前,顺水推舟的转移话题,开始夸赞其今天的排场来,周围一群人纷纷附和。
百姓的议论声传入耳中,胤禛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如今终于可以明媒正娶自己的小姑娘了。幸好皇阿玛确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厌恶极了对皇家子嗣下手的人,毕竟皇阿玛最是重视皇家颜面,这般将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脸面摁在地上踩,要不是触及皇阿玛的逆鳞,娮娮如今怕是还不能以正妻之礼迎进府里。
与此同时,忠义公爵府内也是一片忙碌。
余莺儿坐在妆台前,看着琉璃镜中的自己。一身大红喜服,绣着繁复精致的鸳鸯牡丹,金丝银线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头上凤冠霞帔,珠翠摇曳。凤冠上的珍珠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霞帔上的金线绣着百子千孙的图案。余母正在为她整理衣襟,动作轻柔,却让她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余母拿起桌上的木梳,手微微颤抖,“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她的声音轻柔,每念一句,眼眶便红一分。
梳着女儿如墨的长发,往昔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从牙牙学语的小娃娃,到如今亭亭玉立要嫁为人妇,那些一起嬉笑怒骂、赏花扑蝶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
“额娘……”余莺儿眼眶泛红,轻轻唤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伸手握住余母的手,“娮娮会常回来看您和阿玛的。”
余母侧头吸了吸鼻子,强笑道:“傻孩子,嫁过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要以夫家为重。以后你就是皇家宗妇了,就不能像以往那般使小性子了。”
说到这儿,余母停顿片刻,话锋一转,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如今虽然雍亲王对你情深意重,但是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人这一辈子不是只有情爱,若真有一天他厌了你,只要你有立足的本事就不怕,啊。但是如果受了委屈,也千万别忍着,阿玛和额娘还在呢,我们一把老骨头,拼了命也会护着你的。”
余莺儿听到余母的谆谆教诲,从琉璃镜中看到母亲红了眼眶,自己的鼻子也跟着一酸,不禁红了眼眶。
这条必须要走的路,无论如何,终是会让额娘、阿玛和兄弟们放心不下。自己一定会好好的经营这段感情的,既让家人能够放心,也让自己不负这一遭。
说完,余母从一旁的锦盒中拿出一支玉簪,簪身莹润,簪头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这是额娘的陪嫁,如今传给你,只愿吾儿往后的日子顺顺当当。”
余莺儿接过玉簪,仔细端详,眼中满是珍惜,“谢谢额娘,娮娮定会好好保存。”
这时,余家大嫂陈静珊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娮娮快用些,不然这一整日怕是都没工夫用膳了。"
余莺儿刚舀起一勺,就听见外头传来喧哗声。
"来了来了!雍亲王的迎亲队伍到了!"
余莺儿手一抖,勺子掉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心跳突然加快,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这一刻,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很多过往的画面,康熙四十一年元宵节的初遇,康熙四十七年得天花时的陪伴,还有康熙四十八年的表明心意,最后定格在了康熙四十九年圆明园的满池花灯和漫天的火树银花。
一柱香后,房门被轻轻敲响,余父的声音传来:“夫人,时辰差不多了。”
余母起身,整了整女儿的嫁衣,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来,额娘送你出嫁。”
余莺儿走出闺房,只见余父身着朝服,站在庭院中,神色间满是不舍。看到余莺儿出来,余父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却又很快掩饰住。
“娮娮,嫁过去后,你的人生就要迈入另一个阶段了,或许甜蜜,或许伤怀,但是一切都要向前多看看,阿玛只愿我的宝贝女儿,能永远开心快乐。若受了委屈,莫要瞒着,家里永远是你的退路。”余父声音低沉,闪烁着泪花的眼中满是关切。
余莺儿盈盈下拜,哽咽道:“女儿明白,多谢阿玛教诲。阿玛和额娘也要保重身体。女儿一定会好好的。”
余父上前扶起余莺儿,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她,悄声道:“这是阿玛的私房钱,虽然不多,但是让你买点喜欢的小玩意儿还是足矣的。别怕花钱啊,钱不够了就跟阿玛说,阿玛让你大嫂给你送过去。”
余莺儿接过那轻飘飘的荷包,入手却只觉沉甸甸的,泪眼朦胧的看向余父,“……谢谢阿玛。”
兄弟三人也满心惆怅的看着余莺儿。往日里嬉笑打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今日之后就真的只成过往了。
外面传来迎亲队伍的鼓乐声,余莺儿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她再次看向余父余母和珩言兄弟三人,眼中满是眷恋,对着余父余母盈盈跪拜叩首。
“阿玛额娘,女儿不孝,今后不能常常承欢膝下,还往阿玛额娘多多保重身体。日后也辛苦大哥大嫂、二哥和三弟了,娮娮不能再时常陪伴左右……”
侧身看着珩言等人含泪不舍的目光,终还是隐去了未尽之语,随即在喜娘的再三催促下起身盖好盖头。
珩言拭去眼角的泪珠后,昂首走至余莺儿身前蹲下,“娮娮,来,上来,这剩下的路,大哥背着你走完,你二哥和三弟也在旁边陪着你呢,别怕,啊。”
余莺儿听到后,哽咽着应道:“欸……有大哥二哥和小弟陪着,我不怕……”说完便在喜娘的搀扶下伏到珩言的背上。
珩言屏气敛息,脊柱绷得笔直,生怕自己稍一松懈,就会让余莺儿从背上滑落。每迈出一步,都用尽全力保持平衡,如同呵护着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珍宝一般,迈步朝府外早已等候着的喜轿走去。
走至门口,鼓乐在胤禛抬手示意下暂停。
珩言不再是看向尊贵的王爷的目光,而是以看向妹夫一般,带着兄长的威严与关切,看向早已等候着的胤禛。
“爱新觉罗·胤禛,我这妹妹自幼被我们宠着,难免有些小性子,今日我只有一句话,你既娶了她,就莫要让她受委屈,否则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为她讨回一个公道!若是来日厌了,没关系,你光明正大的告诉我,我自会接她回家。”
珩谦也走上前,拍了拍胤禛的肩膀,“大哥说的也是我想说的,若来日厌了,我们余佳府的姑奶奶,不会死皮赖脸的赖着你不放的,你大可放心大胆的告诉我们,我们自会接娮娮回家。但若是欺她、辱她,哪怕你是王爷,我也绝不饶你!”
珩谨也不甘示弱地凑到胤禛耳边,掷地有声道:“是啊是啊,我姐姐我们可宝贝着呢,你要是对她不好,我天天去你府上捣乱。”
胤禛脸上满是郑重,一一应下,“诸位放心,娮娮是我此生挚爱,我定会用生命护她周全!”
说罢,胤禛从怀中掏出早已备好的一封信纸,交予余父余母,也不多言,只交代二人收好。余父似有所察,也不客气,立刻接过并揣至怀中收好。
见余父接过,胤禛复又向二老郑重的行礼,被二老扶起后,方才抬手示意乐起。
喜娘听到鼓乐声响起,便立即搀扶着余莺儿上喜轿。王府门口,余父余母等人久久伫立,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花轿,心中满是不舍。
随着迎亲队伍缓缓离去,余母忍不住哭出声来,余父揽过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喜轿的影子,直至消失在街口,再也瞧不见分毫。
而余莺儿与胤禛今日这一场十里红妆的盛大婚礼,也在日后的史书中留下了笔墨,后人每每提到婚礼时,都会将二人今日的场景见闻翻出来羡慕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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