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即将举步的瞬间,一个身影,如同最轻灵的鹿,悄无声息地从林荫深处转了出来。
是个年轻女子。穿着洗得发白的廉价运动服,脚踩一双沾着泥点的帆布鞋,手里还拎着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几缕发丝贴在光洁的额角。她的面容干净得近乎透明,眼神……那是一种无法用任何世俗词汇形容的眼神。
空洞?不,那不是空洞,更像是一片未经开垦、未被任何尘埃沾染的原始森林。清澈见底,却又深不见底。没有风莎燕的锐利,没有贾正亮的桀骜,甚至没有普通人该有的喜怒哀乐。她就那样突兀地站在那里,像一棵突然长出来的树,像一捧刚刚掬起的山泉,自然得仿佛她本就是这片山林的一部分。
冯宝宝。
她歪了歪头,目光扫过地上那堆怪异的“花草金属”,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风莎燕和贾正亮,最后,那双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眸子,落在了不灭忍身上。
不灭忍的脚步,第一次真正停了下来。
那双向来只映照着星辰生灭、俯瞰着万物流转的深邃眼眸,此刻清晰地波动了一下。如同静谧的深潭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细微却真实的涟漪。
她看着冯宝宝,看着那双清澈到令人心悸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凡尘的算计,没有污浊的欲望,只有一片近乎本能的、对世界最原始的“好奇”与“存在”。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如同拉贝尔大陆初春时节,晨曦中凝结在新生花蕊尖上的第一颗露珠,剔透得能映照出整个世界的倒影,却又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一种极其罕见、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情绪,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古莲子被温润的春雨悄然唤醒,在她那早已冰封沉寂的心湖深处,极其微弱地萌动了一下。
“汝……”不灭忍清冷的声音响起,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探寻?或者说,是一种确认?“灵魂纯粹至此,澄澈无垢……倒似吾故土初生之蕊。”她的目光在冯宝宝身上停留了数息,那眼神不再是俯瞰蝼蚁的漠然,而是一种审视,一种对某种“稀罕物事”的确认。
冯宝宝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样子,似乎没完全理解对方话语中的含义,只是觉得这个白衣服的“人”看她的眼神……好像跟其他人不太一样?没有害怕,没有算计,也没有那种让她不舒服的“复杂”。她眨了眨眼,举起手中的矿泉水瓶,用带着浓重川味的普通话,很认真地问道:“你……要喝水不?”
风莎燕和贾正亮已经完全石化了。这诡异的对话……这突然冒出来的呆傻女人……还有那白衣女子态度微妙的变化……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他们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诡异到极点的地方。
不灭忍没有回答冯宝宝的问题。她只是最后深深地看了那双清澈的眼眸一眼,仿佛要将这抹异世罕见的纯净刻印下来。随即,她收回目光,周身空间再次泛起细微的涟漪,雪白的身影如同融入阳光的水墨,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林中三人,以及地上那堆依旧散发着生机的“金属植物”。
冯宝宝看着不灭忍消失的地方,歪着头,眼神依旧茫然。她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然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拎着水瓶,踢踢踏踏地朝着罗天大醮主会场的方向走去了。
风莎燕和贾正亮这才如同脱力般,大口喘息起来,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般的巨大恐惧和深深的无力感。他们甚至不敢去看地上那堆诡异的“证物”,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片变得无比恐怖的后山林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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