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即天道

那些灰白色的、失去所有“污染属性”的炁，如同被点燃的纸灰，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粒子流，从他们的头顶、四肢百骸升腾而起！不再受他们的控制，不再蕴含他们的意志，如同冬雪在春日暖阳下消融，彻底回归天地之间最原始、最纯粹的自然本源能量。

这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前一刻还在狰狞咆哮、挥舞屠刀的恶徒，下一刻便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烂泥，瘫软在地！他们并未死亡，但眼神空洞，身体虚弱得如同大病初愈的凡人，体内空空荡荡，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炁感！那曾经让他们引以为傲、作恶倚仗的力量，连同支撑力量的污秽灵魂本源，已被彻底“净化”一空，如同从未拥有过！

以不灭忍为中心，半径数十丈内的混乱战场，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净空区”。所有被“心花不灭”咒言波及的恶徒都瘫倒在地，失去了所有力量。而其他未被波及的异人，无论是全性还是正道，都被这神迹般（或者说噩梦般）的一幕彻底震慑，如同中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记了。燃烧的火焰似乎都黯淡了几分，只剩下夜风穿过死寂的战场，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血与火依旧在远处蔓延，但这一小片区域，却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死寂。

不灭忍缓缓收回手，指尖那点蕴含星河流转的“意”悄然散去。她淡漠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些瘫软在地、眼神空洞的“前异人”，如同扫过一堆被清理掉的垃圾。消耗？对她而言，刚才的举动，不过是心念微动，如同呼吸般自然。她体内浩瀚如星海的神级花仙之力，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她的身影在树冠之上缓缓淡化，如同融入月光的幻影，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片死寂的战场，以及无数道惊骇欲绝、充满了无尽恐惧的目光。

天师府最高处的观星台上，夜风吹拂着苍白的须发。

张之维——那位被尊为绝顶的老天师，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飞檐之上。他那双阅尽人间沧桑、仿佛能洞察世事的眼眸，此刻正穿透重重夜幕，牢牢锁定着不灭忍身影消失的那片虚空。深邃的目光中，再无平日的云淡风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如同仰望一座突然降临、遮蔽了整个苍穹的亘古神山。

山风猎猎，吹动他宽大的道袍。

良久，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融入呜咽的夜风，飘散在充斥着血腥与硝烟的龙虎山巅：

“龙虎山今日……竟来了位活着的……”

他微微停顿，仿佛在斟酌一个足以承载其重量的词汇，最终，那苍老而沉重的声音清晰地吐出最后两个字：

“……天道。”

龙虎山后山那片被血腥和疯狂浸透的林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残余的火舌舔舐着焦黑的树干，发出噼啪的微响，更衬得这方被强行“净化”过的区域，静得令人心胆俱裂。风莎燕和贾正亮早已连滚爬爬地消失在黑暗里，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彻底丧失。几个侥幸未被那诡异咒言波及的全性喽啰，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泥偶，僵在原地，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目光死死粘在地上那些瘫软如泥的同伴身上。

他们身上不再有丝毫“炁”的波动，眼神空洞得像被掏空的枯井。这比死亡更可怕，这是力量连同灵魂根基一同被抹去的虚无。

“妖…妖法……”一个喽啰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气音，带着无法理解的恐惧。

就在这凝固的恐惧中心，树冠之上，那轮如孤月般悬浮的雪白身影，正无声无息地淡去。仿佛墨滴融入清水，又似幻影被风吹散。最后一点纯净的光晕敛去，只留下夜风穿过新生枝叶的沙沙声，以及满地瘫倒的“前异人”，成为这场无声审判的苍白注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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