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墙

深秋的月光像被蒙了层灰布，老张背着竹篓往家赶。这片野松林他走过千百遍，可今晚脚下的路却像活了，无论怎么走，总能看见那棵歪脖子树。露水浸透布鞋，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老张攥紧柴刀，喉咙发紧。

“有人吗？”沙哑的呼喊在林间回荡，惊起几只夜枭。老张突然僵住——他又回到了那堆乱石前。三天前，村里的王瘸子也是在这里失踪的，只留下半只沾着血的草鞋。

风裹着腐臭味掠过，老张的后颈泛起鸡皮疙瘩。恍惚间，他看见林深处飘着几团幽蓝的火光，忽明忽暗，像极了老人说的“鬼火”。他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在身后拖着什么重物。

“救命啊！”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老张猛地转身，只看见一团黑影一闪而过。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他摸到腰间的火折子，颤抖着手点燃。火光中，满地都是杂乱的脚印，有的新，有的旧，层层叠叠，像是无数人在这里兜圈子。

天蒙蒙亮时，老张终于跌跌撞撞冲出了松林。他浑身是伤，裤腿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村里炸开了锅，胆大的青年们带着锄头进了林子。在那棵歪脖子树下，他们挖出了一具具白骨，有的还穿着破烂的衣衫，手腕上系着褪色的红绳——那是老一辈防止“鬼打墙”的辟邪物。

老人们摇头叹息，说这片林子几十年前是土匪的埋尸地。那些冤魂被困在这里，找不到轮回的路，只能用“鬼打墙”困住活人，企图借他们的阳气重见天日。从那以后，再没人敢在天黑后进这片松林，只有每个月圆之夜，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呜咽，和杂乱的脚步声在林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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