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惊魂

便利店玻璃门吱呀响，冷风从门缝钻进来，带着几张枯叶在收银台前转了圈。陈九安嘴里叼着祖传打火机，左手插裤兜摸着三枚铜钱，眼睛盯着冷藏柜。

“又来？”他小声嘟囔，把打火机咬得嘎吱响。

冰柜最上层牛奶瓶一个接一个爆了，玻璃碎片和白色牛奶溅到柜门内侧。监控里啥人没有，可温度计掉到零下十度以下了。

他皱皱眉，从布袋掏出一张剪纸，上面是送子娘娘抱胖娃娃，旁边印着“早生贵子”。这东西本来是镇阴煞的，现在却要贴冰柜。

“谁家孩子没投胎成功，别在这儿蹭空调。”他说着伸手去揭柜门上的水雾，手指刚碰到玻璃，一股刺骨寒意顺着指尖往上爬。

剪纸贴上的瞬间，边缘渗出暗红液体，就像被啥舔过，在“早生贵子”字样上留了道弯弯曲曲的痕迹。

陈九安眯起露在外面的那只眼，右手不自觉松开打火机，金属磕到柜门上“当”地响了一声。

就在这时，断指伸出来了。

五根青灰色手指，指甲发黑，关节弯得不正常，一把抓住剪纸上的胖娃娃头，用力一撕，纸“嘶啦”一声裂了。

他猛地往后退一步，左脚好像踩到啥，低头一看，是招财猫翻倒的食盆。猫尾巴上的符咒突然着火，火光映在冰柜内壁，隐约能看到一双眼睛，瞳孔像蛇一样细长。

空气温度一下子降下来，呼吸都成了白霜。

“我操……”

陈九安咬住打火机，使劲一打，火焰窜出来溅到猫尾巴上。符纸一下就烧起来，火苗顺着尾巴烧到猫耳朵，焦糊味、檀香味和一股烂肉味直扑鼻子。

他顾不上招财猫，一脚踢开旁边垃圾桶，抓起里面的旧报纸就往冰柜口盖。可那断指跟活的似的，死死扒着柜门不缩回去，指甲划玻璃的声音刺耳得很。

“你走，我送你；你不走，我送你走。”

他小声念完这句谈判的话，手有点抖着从口袋摸出一张平安符。符纸刚塞进冰柜缝，自己就卷成一团，接着变成灰飘进里面了。

断指抽了一下，慢慢松开剪纸，一点点退回黑暗里，消失前还对他比了个中指。

陈九安站在原地，嗓子干干的，眼罩下的右眼隐隐作痛。他知道，刚才不是幻觉，也不是普通鬼魂捣乱。

有东西，在现实里扎根了。

他弯腰捡起烧焦的剪纸碎片，“早生贵子”就剩个“贵”字，旁边还沾着那道暗红痕迹，像一滴没干的眼泪。

招财猫“喵”了一声，尾巴上的火灭了，就剩一根烧焦的线头晃悠。

陈九安把铜钱放回裤兜，咬住打火机，转身朝收银台后的仓库走去。

他得换一包新的平安符，还得……来瓶酒。

冰柜安静下来，玻璃上的裂缝还在，那些牛奶瓶，没人敢再碰。

门外，夜风吹着便利店招牌上的霓虹灯一闪一闪，像在发信号。

街对面巷口站着个影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下一秒，空气中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

又尖又低，就像从地下冒出来的。

然后，啥动静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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