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县之我遇见守护灵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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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霹雳时

即使逃离了充满纷争的地方,我们依旧会为了一些琐事而烦恼。

  半露天的理田市车站空荡荡的。

  深褐色、有些干裂的木条长椅排开在简陋的棚子下,只坐了温溪乐一人。

  一股股冷风钻进顶棚的缝隙,发出细弱又无休止的呜咽,吹得他蓝白色防寒服帽沿上的绒毛微微颤动。

  他颤抖地缩了缩脖子,眉毛有些杂乱,在已然偏斜的冬日光线里,勾勒出一点粗糙的轮廓,但眉眼间那股骨子里的柔和并未被淹没。

  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神经质般捻动着里面那张皱皱巴巴的纸片——一张被反复打开、折叠、又强行塞回去的信。

  不知第几次他猛地收回手,薄唇紧抿,嘴角难以自持地往下一垮,形成一个极其微小的、充满自厌的弧度。

  他赌气似地将那纸团深深按回口袋深处。

  铁轨延伸向远方的墨色开始嗡鸣,一阵带着钢铁特有寒气的风卷起站台薄薄的浮雪,打着旋扑来。

  电车笨重地滑行而至,在温溪乐面前沉重地停下,门嘶嘶打开。

  他像是被这声音惊醒,肩膀微微绷紧,倏地站起。

  一手匆忙地提起身侧那只磨损得厉害的棕色大行李袋——里面几乎装着他离开城市时的所有东西,略显清瘦的身体被沉重的袋子坠得往下一沉,他略有些狼狈地挤上了车厢。

  车内的暖气和密闭空间带来的气味混杂着,有种浑浊的暖意。

  他选了靠近车门一个靠窗的座位,把行李袋塞在脚边,又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简易面包袋搁在身前小小的桌板上。

  塑料桌面黏着些细屑,他下意识地用手指刮了一下。

  窗外,刚下过雨又放晴的天空,蓝得有些虚弱,阳光也是苍白的。

  寒风无孔不入地舔舐着光秃秃的站牌和灰暗的月台。

  干冷的空气几乎要透过玻璃渗进来,将脸颊与双手冻得通红。

  铝质车身轻轻摇晃着,窗框发出一阵细微的轻鸣。

  温溪乐脱力般地把后脑勺抵在冰凉的车窗边缘,额角贴着冰冷的玻璃。

  铁轨在轮下发出咔嗒……咔嗒……

  窗外景物模糊地移动,灰扑扑的矮墙,铅灰色的天空,几棵落了叶的枯树扭曲着枝桠从视野里掠过。

  深重的疲倦感排山倒海般涌上,仿佛积压了许多个日夜的困顿终于找到了倾泻的闸门。

  眼皮越来越沉,蓝灰色眼球紧紧被遮蔽,视野被一片朦胧的黑暗温柔地、不容抗拒地吞噬了。

  “乔平县站到了…请准备下车的乘客带好行李物品与随身物品……” 机械而清晰的女声播报骤然响起。

  温溪乐身体猛地一抽,惊醒过来。额头和后背竟已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突突地、重重地撞着,像一面急促的小鼓,喉咙发干。

  他茫然地睁大眼睛,几秒钟才分清梦魇和冰冷的现实。

  车窗上,他的脸倒映出来,苍白,眼窝下有淡淡的青色痕迹。

  他几乎是弹起来的。

  然后一把抄起脚边沉甸甸的行李袋,连同桌板上那个有点干瘪掉渣的面包袋胡乱塞进防寒服宽大的口袋,迅速站到紧闭的车门边。

  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下车。空气是近乎凝滞的安静,能听到自己尚未平复的急促呼吸声。

  车门哐当一声滑开。

  一股凛冽到刺骨的山风猛灌进来,激得他瞬间屏住呼吸,眼睛下意识地眯起。

  一步踏出车门,冷硬的空气夹杂着雪末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灌满了肺部,脚下是带着湿痕的青石板。

  他站定,抬起头,视野骤然开阔。

  薄薄一层新雪覆盖着站前的空地和远处的山坡、树林,世界是一片初洗过的素白。天空却是难得的清透,高远。

  挺拔的松树最是醒目,墨绿的针叶托着厚厚的积雪,宛如披着白色绒衣的卫兵。树丛深处,一个用细枝精心构筑的鸟巢安稳地栖息在枝杈间。

  倏地,几只不知名的鸟儿猛地从林间窜起,扑啦啦掠过低空,黑亮的翅尖划破这片凝固的纯白,惊得一小片松枝上的雪沫簌簌地抖落。

  雪粒落进山谷时,路就窄了。

  村口的老杉树弯着腰,枝桠上的雪时不时掉一点,砸在积了雪的石阶上,是很轻的响。

  日头偏西的时候,光就淡了,斜斜擦过木格窗,在屋檐下投下细瘦的雪影。

  风停在檐角,雪就落得更匀了。

  日头已然偏西,淡金色的光芒像是被稀释过,斜斜地穿过县中木屋窗子上那些陈旧的小格子。

  “哇……” 一声极低、几乎消散在风中的惊叹,不由自主地从温溪乐唇边溜出,声音小得像一声叹息,瞬间便被无边无际的雪野吸走了。

  仿佛是对这无声赞叹的回应。

  一个结实的身影从覆雪的村口牌坊下,由稀疏的人群中灵活地穿过,朝着站台这边跑了过来,厚实的蓝色旧棉袄包裹着他健壮的体格,利落的短发在雪光下黑得发亮,脚上的篮球鞋踏在薄雪覆盖的石板路上,发出略显沉闷却又充满弹性的“噗噗”声响。

  “姜半清!”他在心中喊道。

  隔着一段距离,温溪乐已经清晰看到了他脸上飞扬的笑容,那股纯粹的、带着热度的生命力,像一支箭破开冷空气直射过来。

  姜半清速度丝毫不减,温溪乐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哪怕仅仅只是后退一步。

  他感受到一个结结实实的、裹挟着冷风的年轻躯体热气的拥抱就将他彻底笼罩了。

  这股力量撞击得温溪乐呼吸一窒,整个上半身往后仰了一下,脚下踉跄,沉重的行李袋重重撞在自己腿上。

  粗重的呼吸伴随着浓烈的、属于姜半清的热气喷在耳边和脖颈的皮肤上,激起一层细小的颤栗。

  同时响起的,还有姜半清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和故意为之的调侃,在头顶炸开:

  “好弟弟!”

  话音未落,一只暖烘烘、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毫不客气地揉上了温溪乐的头,粗暴地在他压得本就不太平整的帽子和头发上乱搓,手法熟练得如同演练过千百次。

  帽子被揉得彻底歪斜,几乎要掉下去,露出额角那道靠近发际线、颜色已然很淡的细长红疤。

  温溪乐像被开水烫到似的炸了毛。

  “滚!”他猛地低吼出声,声音因羞怒交加而有些变调。

  他身体里猛地爆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道,狠狠用手肘往外推去,另一只手则拼命去拽姜半清那只还在他头上作乱的手臂,动作幅度很大,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应激,几乎称得上凶狠。

  原本就偏大的蓝色眼睛里此刻几乎要迸出火来,下颌咬得死紧。

  这突如其来的激烈抗拒出乎意料。姜半清猝不及防,竟真的被那股突然爆发的力量顶开了些。

  他脸上那份肆无忌惮的笑容凝滞了一瞬,眉毛挑高,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像是温顺的小兽突然露出了獠牙。

  这惊讶随即被一种更深的笑意取代,那笑意揉杂着理解和某种了然,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像是惊觉自己得意忘形。

  他收回被推开的手,顺势在略显尴尬的气氛中挠了挠自己的短发。

  “啧,脾气见长啊……” 姜半清嘟囔了一句,眼里的光闪了闪,迅速掠过某种更复杂的东西,但出口的话已经转换了方向,口气又变回了那种大大咧咧的调子,仿佛刚才的激烈碰撞只是错觉。

  “好啦好啦,带你去住的地方。本来嘛……是想让你住我家炕头的,暖和。”

  他抬手,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指向村中隐约可见的老木屋屋顶。

  “可惜啊,我妈那人你也知道,收拾什么的……”

  他咧开嘴,夸张地做出一个嫌弃又无奈的表情,“整个冬天估计都没扫过几回。算了算了,太乱太脏,这回真是没法委屈我们温少爷。走走走,先去我帮你问好的旅馆落脚。”

  他的嗓门很大,仿佛自带扩音器,试图用这份洪亮彻底驱散刚才那点尴尬的冷意。

  温溪乐胸腔里的剧烈起伏并未完全平复,被姜半清揉过的头发和被撞到的身体还在无声地抗议着那过份的热情。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抿着嘴,低头弯腰,重新攥紧了那笨重的棕色行李袋的带子。

  右手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冰冷的寒气趁隙钻进他露出的脖颈皮肤,夹杂着复杂的腥气,激起细小的栗粒。

  他跟着姜半清转身,走向通往县中央的那条覆盖着薄雪的公路,脚步踏在雪上,发出细微、却沉重的吱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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