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抉择

窗外骤雨初歇，檐角残存的雨珠坠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叶初蘅望着铜镜中自己稚嫩的面庞，忽而攥紧案头剪刀——乌发应声而落，如墨蝶翩然覆上案头檀木匣。匣中宝剑寒光凛冽，她指尖轻抚过剑鞘斑驳的纹路，低喃道："老伙计，该随我上路了。"

里屋传来父母均匀的鼾声。她掀帘而入，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三叩首时额间已泛了红痕。"爹，娘......"喉间哽着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句破碎的"保重"。转身时绣鞋踏过门槛积水，涟漪荡碎一室安宁。

长街雨雾氤氲，她将宝剑紧贴心口疾行。父母身着前清官服训诫的模样在眼前挥之不去，却又被城门外累累饿殍的画面生生撕裂。"报国何须问出身！"她咬破舌尖，铁锈味混着雨水的腥咸在口中漫开。

"且慢。"

披风猎猎作响，军靴踏碎水洼的脆响自身后传来。叶初蘅猛然转身，险些撞上来人胸前的鎏金纽扣。抬眸望去，军帽下那双湛蓝眼瞳令她呼吸一滞——

"祖国大人？"

"我非民国。"男人轻笑，指尖掠过披风上青天白日徽纹，"但求缔造民国之人。"

十一岁少女的骨架在他掌下轻颤如蝶，他却在她眼中窥见灼灼星火。当那双尚存婴儿肥的手郑重接过党证时，他忽然想起三日前牺牲的副官遗言："找棵好苗子，要骨头硬过枪膛的。"

雨幕深处，女孩单薄的身影渐与血色山河重叠。男人摩挲着枪柄暗叹：这吃人的世道，竟连童稚都要生啖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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