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染透山峦,叶初蘅摩挲着新军装袖口的青天白日纹,铜纽扣硌得锁骨生疼。远处传来零星的炮响,惊起林间寒鸦,黑压压的鸦群掠过她缀着太阳耳坠的耳尖。
"莫学闺阁弱柳态。"国民将勃朗宁拍在她掌心时,枪管还残留着硝烟余温。此刻这铁疙瘩正在她腰间发烫,随着步伐不断撞击胯骨——就像昨夜母亲塞进她包袱里的那包桂花糕,此刻怕是早已碎成齑粉。
枯枝在军靴下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叶初蘅忽然驻足,鼻翼翕动间捕捉到若有若无的艾草香。这是娘亲熏衣的味道,怎会飘散在这荒郊?待要细辨,土坡后蓦地闪出个灰布身影。
"小老乡?"
叶初蘅瞳孔骤缩。那女兵绑腿沾着新泥,枪托磨损处泛着油光,分明是久经沙场的模样。她下意识按住腰间,却摸到国民临行前别在她襟前的野山茶——带着晨露的洁白花瓣,此刻正抵着枪柄微微颤动。
"姐姐..."她掐着童音退后半步,袖中绷带适时滑出一角。血腥气混着金创药味弥散开来,恰似三月前厨房里打翻的药罐。那时娘亲正为她包扎切笋伤着的手指,而窗外宪兵队的皮靴声震落了瓦檐积雪。
女兵温热的掌心裹住她手腕,粗粝的枪茧刮过绷带边缘:"这伤..."
"前日帮太君拾柴火划的。"叶初蘅垂眸盯着对方腰间晃动的红穗,穗子末端系着枚磨损的五角铜章。她突然想起那夜在党部瞥见的通缉令,悬赏照片里也有这样一抹跳动的红。
山风卷走尾音时,叶初蘅已旋身钻进荆棘丛。带刺的枝条撕扯军装,她却在血腥味中尝出胜利的甜。怀中山茶不知何时碾作尘泥,唯有贴胸藏着的布防图,正随着狂奔的心跳发烫。
三百步外,国民放下望远镜。镜片中远去的小身影逐渐与记忆重叠——七岁那年被他亲手送上渡轮的幼妹,辫梢也系着这般鲜红的头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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