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静得能听到呼吸声,白发老者盯着伊林看了许久。
议事厅陷入沉默。拉玛依盯着他看了许久,又隐晦的看了一眼北冥渊忽然嗤笑。
“殿下倒是护得紧。也好,可以换环,但有条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
“若你神主大比失利,你的锁元环,要再加三道锁。”
伊林毫不犹豫。
“可以。”
走出大殿时,晨雾已经散了。
北冥渊没说话,只是手腕上的旧锁元环,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发烫——那是新环在同步权限的征兆
“为什么?”
伊林抬头,阳光落在他眼里,亮得惊人。
“总不能让你每次都用身体替我挡危险。”
手腕上的锁元环似乎又轻了些。
北冥渊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忽然觉得,或许四百年前那个在黑暗里喊“妈妈”的女孩,也曾有过这样被人护在身后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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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部的灯光暗下去时,已经是深夜。
伊林合上光脑,屏幕的余辉在他脸上晃了晃,转头看见北冥渊正站在窗边,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翡文那边要守着核心,今晚没我们的事了。”
伊林起身时,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响。
“走吧。”
伊林合上光脑起身,
“今晚先给你找地方落脚。”
北冥渊回头时,夕阳正卡在他下颌线的弧度里,把侧脸的轮廓镀得有些柔和。
“回你那?”
“不了。”
伊林拿起外套,语气平淡。
北冥渊没接话,只是跟着他走出办公楼。晚风带着海腥味卷过来,吹得伊林额前的碎发动了动。
两人并肩走在石板路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却始终隔着半臂的距离。
“十殿附近有联盟直属的宿舍。”
北冥渊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很轻。
“我去那就行。”
伊林脚步一顿,侧头看他。
“你想住满是监控的鸽子笼?”
“习惯了。”
北冥渊的视线落在地面。
“以前执行任务,比那更糟的地方都待过。”
“我找到一处闲置的别墅。”
伊林转开视线,继续往前走。
“离行我家不远,步行半小时就能到,视野不错,能看见海。”
北冥渊停下脚步。
“伊林。”
伊林也停了,似乎是不习惯这么叫他名字,回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却像有暗流在涌动。
“你不必这样。”
“哪样?”
伊林挑眉,语气听不出波澜。
“找个能住人的地方,也算‘这样’?”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海浪拍打堤岸的声音。
伊林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很淡,却难得地柔和。
“我对我的下属一向很好,这种待遇几乎都有,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房子的密码是你生日,去不去随你。”
北冥渊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进入别墅。
对他们也很好?
北冥渊不知在想什么。
别墅的门被推开。
伊林听见动静回头时,看见北冥渊站在玄关。
“进来关门。”
伊林转回头,指尖在控制面板上按了几下,落地窗的玻璃缓缓变成磨砂状。
“阳台有干净的洗漱用品,衣柜里有备用的衣服,尺寸按你的数据调过。”
“嗷对了,一楼有训练室。”
北冥渊没动,只是看着他的侧影。
月光透过磨砂玻璃渗进来,在他身上罩了层朦胧的光,倒比平时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柔和了些。
“你好像很清楚我需要什么。”
他忽然说。
伊林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件睡衣,递过去。
“毕竟是要一起执行任务的人,互相了解是基本准则。”
睡衣在在北冥渊怀里时,带着淡淡的玫瑰味——是伊林常用的那款洗衣液。
他低头闻了闻,喉结轻轻动了动。
“卧室在二楼。”
伊林指了指走廊尽头。
“我走了。”
北冥渊“嗯”了一声,没抬头。
门关上时,北冥渊靠在沙发上,听见伊林的脚步声越来越小。
窗外的海浪声不知何时变得清晰起来,像某种温柔的絮语。
而客厅的沙发上,北冥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夜风从阳台的缝隙钻进来,吹动了窗帘。
北冥渊闭上眼睛,第一次觉得,原来“住的地方”和“落脚处”,是不一样的。
北冥渊洗漱完,穿着黑色丝绸睡衣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点。
夜风吹动窗帘的缝隙,带进来一丝冥界特有的、带着铁锈味的寒气。
面前不知何时多了道黑影,单膝跪地时衣摆扫过地板,发出极轻的摩擦声。
那人穿着绣着白骨纹样的斗篷,兜帽压得很低,只能看见苍白的下颌。
“少主。”
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智慧之神在查四百年前的实验记录,似乎找到了「旧圣堂」的遗址地图。”
黑影递上一枚黑色玉简。
“还有,长老会那边……在打听您和蒂斯家族那位的关系。”
北冥渊没接玉简,目光落在虚空某处。
“还有吗?”
“没了。”
黑影顿了顿,头埋得更低。
“只是属下不解……您为何要屈居于此?况且……”
他抬眼,兜帽下的瞳孔泛着银色。
“您对那少神主,似乎太过不同。”
北冥渊敲扶手的动作停了。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脖颈的锁元环上,冷光映得他眼底没什么温度。
“有事?”
“不敢。”
黑衣人喉结动了动。
“只是长老会那边在传,说您……软化了。毕竟是四百年前留下的血债,蒂斯家族的人,未必……”
“未必什么?”
北冥渊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未必像你们一样,靠啃食旧时代的骸骨活着?”
黑衣人猛地一颤,额头抵在地面。
“属下失言!”
北冥渊重新开始敲扶手,节奏比刚才快了些。
“伊林和那些人不一样。”
“至少他眼里的光,不是烧尸体的火。”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权衡措辞。
他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北冥渊的脖颈,“接受他插手锁元环的事,这不像您会做的事。”
北冥渊忽然起身,阴影笼罩住黑衣人。
“我做什么,需要向你解释?”
黑衣人的脸色瞬间惨白。
“属下不敢!只是……”
“只是觉得我该永远待在冥界的笼子里,像条被拴着的狗,对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
北冥渊直起身时,锁元环突然发出一阵低鸣。
它在尽力压制「界元」。
“想借「十殿」的手除掉伊林,再把脏水泼给我,好让那几个老顽固彻底掌控冥界裂隙?”
他走到落地窗前,磨砂玻璃外的海平线泛起鱼肚白。
“告诉长老会,谁才是‘王’。”
黑衣人连滚带爬地退到玄关,临消失前又忍不住问。
“那您……到底为什么对他不一样?”
北冥渊没回头,只是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
“他说,我不是敌人。”
他轻声道,像是在对自己说。
“而我信了。”
黑衣人消失后,别墅又恢复了寂静。
北冥渊走回沙发坐下。
他低头笑了笑,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脖颈上的锁元环不知何时停止了嗡鸣,冷光里似乎也掺了点晨光的暖。
月光重新漫进客厅,沙发上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玫瑰味。
北冥渊回到卧室。
银说得没错,他确实在靠近伊林。
只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伊林那句“至少在我面前不会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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