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暗流之下

我正要开口，黄星突然拽着我往后退。机械臂猛地弹射过来，擦着我们身边扎进沙地。路迦迅速拍下这一幕，镜头里金属管的鲸尾标记一闪而过。黄星指了指我手腕上的红丝，又点了点自己胸口，接着一蹬腿往上冲。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游出好几米远。海底又是一阵震动，机械臂开始缓缓转动，像是在寻找目标。路迦拉住我肩膀，把摄像机对准那片幽蓝的光。

机械臂转动的嗡嗡声在水里格外清晰。我屏住呼吸，看着黄星逆着光线往上浮。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像是早有准备。路迦的镜头一直跟着她，直到那片幽蓝的光把她的身影吞没。

我手腕上的红丝轻轻晃动，像是回应什么。路迦突然把我往旁边一扯，机械臂又猛地扎下来，刚才站的位置已经多了一个深坑。沙子扬起来，模糊了视线。

“别愣着！”路迦比了个手势，指了指上方。我点头，刚要动，就看到远处有影子快速游来。那速度太快，几乎看不清轮廓。

路迦的摄像机还在录，镜头晃了一下，对准了那个方向。我咽了口海水，心跳快得不行。

那影子越来越近，是个潜水员，手里攥着个金属盒。黄星突然折返，冲着我和路迦拼命挥手。潜水员另一只手掏出工具，直奔金属管。路迦镜头紧追不放，我看到他手上的动作——在拧什么东西。黄星加速游过去，红丝飘在她身后，像是拽着一缕血丝。我刚想动，路迦一把拽住我，指了指潜水员腰间闪着红光的装置。我愣住了，那是个定时器，数字正在往下跳。

潜水员拧动的金属管突然渗出暗红液体，黄星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红丝缠上两人，像团凝固的血。路迦的镜头晃了一下，对准那片幽蓝的光，机械臂又开始转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快拍！”黄星在我耳边喊，声音模糊但急切。她另一只手掏出小刀，割向潜水员手中的工具。我举起摄像机，手指僵硬地按下录制键，镜头里液体喷洒而出，在水中晕开一片猩红。

潜水员挣扎着踢腿，试图挣脱黄星的钳制。他腰间的定时器还剩不到三十秒，红光一闪一闪，像是倒计时的心跳。黄星咬紧牙关，刀尖划过金属盒边缘，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还有多久？”我对着镜头喊，声音发颤。\

“不到二十秒！”路迦的手指在镜头外比划，脸色冷得像海底的岩壁。

黄星猛地将潜水员推开，红丝绷得笔直。她转身冲我们挥手，“快走！”我和路迦同时蹬腿上浮，身后传来剧烈震动，沙子翻腾，海水变得浑浊不堪。

我拽着路迦的手臂，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定时器。黄星的红丝在两人之间绷得像根弦，她的手指猛地一扯，潜水员手里的金属盒应声而开。暗红色液体从缝隙里涌出来，像团化不开的血。路迦的镜头贴着我们头顶掠过，拍下了金属盒里闪着微光的芯片。潜水员猛地抽搐，黄星趁机踢腿挣脱，红丝从他手腕滑脱。我看到他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定时器已经跳到十秒。路迦一把抓住我的腰，用力往上拽。我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幽蓝的光里只剩下潜水员一个人，他的身影被机械臂拖向深处。

我猛地转头，不敢再看那个消失的身影。路迦的手还抓着我的腰，我能感觉到他手指的力度在加重。“继续上浮！”他在水里比了个手势，嘴唇紧抿成一条线。我点头，腿一蹬往前冲，耳边全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黄星已经游到上方，正朝我们招手。她的红丝飘在身后，像是被水流轻轻拉扯。路迦的摄像机还在录，镜头扫过她时，我看到她嘴唇动了动，没听清说什么。但我明白她的意思——快到了。

我咬紧牙关，往上蹬腿，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氧气不多了，得赶紧上去。黄星伸手拉我，指尖碰到我手腕的瞬间，海底又是一阵震动。沙子扬起来，像团雾一样在下面翻腾。

“撑住！”黄星抓住我的手，用力往上拽。路迦在我身后，推着我的肩膀。三人一起往上冲，谁都没说话，动作却出奇地一致。

水面越来越近，阳光从上面透下来，晃得眼睛睁不开。我看到气泡从身边往上冒，像一串透明的珠子。黄星的手一直拉着我，没有松开。

我抓着黄星的手往上冲，胸口憋得难受。氧气面罩里的空气已经稀薄，眼前有点发黑。路迦还在后面推着我，摄像机在腰间晃动。水面透下来的光越来越亮，像团燃烧的火焰。黄星突然加快速度，红丝在身后飘成一道弧线。她另一只手比了个手势，我看不懂，但知道快到了。沙子还在下面翻腾，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我蹬腿的力气快用尽了，肺里火烧一样。黄星的手突然收紧，把我往前拽。路迦从后面顶了我一把，镜头擦着脸颊掠过。水面近在咫尺，我能看见船底的阴影。黄星松开手，自己又往上冲了几米，终于破水而出。我紧跟着钻出水面，大口喘气。咸涩的海水灌进鼻腔，呛得咳嗽。船边有人喊我们名字，是秦牧的声音。黄星已经爬上救生梯，正回头等我和路迦。我吐掉咬嘴，抓住绳梯。手指僵硬得不听使唤，试了几次才扣住绳结。路迦在我后面也冒了头，摄像机在水里晃了一下，终于露出水面。他伸手托住我的腰，帮我往上爬。甲板就在眼前，湿漉漉的木纹清晰可见。我翻过边缘，瘫倒在甲板上。黄星蹲下来，摘掉我的面罩。她头发滴着水，脸上的表情我看不太清。路迦也爬了上来，摄像机还紧紧攥在手里。远处海面平静，只有我们的船在漂浮。秦牧站在驾驶舱门口，手里握着对讲机。黄星拉起我的手，掌心全是汗。她嘴唇动了动，声音压得很低：“先别说话。”我点点头，转头看向路迦。他正检查摄像机，手指在按钮上停顿了一下。

黄星忽然拽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凉。她朝我摇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路迦把摄像机抱在胸前，像是抱着什么宝贝。

秦牧走下台阶，脚步声在甲板上格外清晰。他蹲下来，伸手想碰摄像机，路迦却往后缩了一下。我看到秦牧的手停在半空，指节发白。

“拍到了？”他声音压得很低。

路迦没说话，手指在按钮上停留了几秒，按下播放键。镜头里暗红液体在水中晕开，金属盒打开的瞬间闪过一道微光。秦牧盯着屏幕，呼吸变重。

黄星突然站起来，转身扶住栏杆。她背对着我们，肩膀微微颤抖。我正要起身，她猛地回头，“别过来！”

我愣在原地。路迦把摄像机抱得更紧，秦牧的手还悬在半空。海风掠过耳畔，带着咸腥味。黄星的手抓着栏杆，指节泛白。

“妈……”她声音发颤，“你看到了吗？”

我屏住呼吸。秦牧慢慢收回手，站起身退后两步。路迦的镜头还对着金属盒的画面，暗红色液体在屏幕上晕染开来。

黄星突然剧烈咳嗽，弯下腰吐出几口水。我刚要上前，她直起身摆手，“别过来！”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水面，像是在等什么人浮上来。

黄星的手指深深扣进栏杆，海风掀起她的头发，露出耳朵上小小的银色耳钉。我注意到那是个鲸鱼形状的饰品，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路迦突然站起身，把摄像机贴在胸口，金属外壳被晒得发烫。他低头看了眼还在滴水的镜头盖，轻轻咬住下唇。

秦牧后退的脚步踩在甲板上，发出闷响。他的影子斜斜地落在我们三人中间，像道无形的屏障。

"妈......"黄星又喊了一声，声音比刚才轻了许多。她弯腰往海里吐了口混着血丝的海水，手指却始终没有松开栏杆。

我慢慢坐起来，手肘还残留着被绳梯磨破的刺痛。咸腥的空气里，似乎夹杂着一丝铁锈味。

路迦忽然把手伸进外套内侧，摸出个防水袋。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怕惊动谁似的。

黄星猛地转身，湿漉漉的头发甩出一片水珠："别动！"她瞪着路迦，眼神凌厉得像要把人钉死在甲板上。

路迦的手停在半空，慢慢收回外套里。黄星的目光紧锁着他，呼吸急促却不作声。甲板上的风声忽然变得清晰，混着咸腥与铁锈味。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我低声问，声音沙哑。

路迦没回答，只是把防水袋重新塞回内侧口袋，动作缓慢而谨慎。

黄星冷笑一声，眼神却没放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藏什么。”

“黄星。”秦牧开口，声音低沉，“现在不是闹内讧的时候。”

“不是闹。”她缓缓转身，站直身体，目光扫过我们三人，“那东西不是证据的一部分，对吧？”

路迦沉默，手指仍搭在口袋上。

我喉咙发干，看着他点头：“不是。”

黄星嗤笑了一声，转身再次看向海面。她的手松开栏杆，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你们到底还瞒了多少？”

“为了保护你。”路迦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不需要这种保护。”她冷冷地回应，转过头看向我，“哥，你说呢？”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风吹过，水面依旧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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