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双点联动的序章
第1节:路线确认
五岳庙的香炉里还燃着残香,烟丝在油灯的光晕里盘旋,像条不肯散去的蛇。赵山河刚跨过门槛,李百晓就猛地站起来,柴刀“哐当”一声撞在供桌腿上——他眼底的红血丝混着烟灰,显然等了很久。
“孙先生怎么样?”李百晓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手死死攥着桌角,指节泛白。
赵山河没回答,先从怀里掏出块油布,层层解开——里面是孙敬之在伪军突袭前塞给他的布防图残片,边缘还沾着点粉笔灰。“他让我带这个回来。”他的指尖在残片上划过,那里画着黑石关附近的地形,“学校被围了,孙先生……没出来。”
李百晓的肩膀猛地垮了一下,却没让眼泪掉下来。他转身从神龛后拖出个木箱,打开时发出“吱呀”的声响,里面铺着张泛黄的粗纸——是张农民画的地图,田埂画成歪歪扭扭的线条,池塘圈成个不规则的圆,用朱砂点的岗楼像溅在纸上的血滴。
“这是夜校的王老汉画的,”李百晓将残片拼在地图缺角处,严丝合缝,“他儿子在日军据点当伙夫,死前偷偷画了密道的位置。”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中央的小黑点上,“就是这儿,能通到黑石关涵洞的後门。”
赵山河摸出支红铅笔,笔尖在油灯下泛着冷光。他按皮司令将军的指示,从密道入口画起,线条穿过玉米地、坟场,直抵日军军火库的侧墙:“从这密道穿过去,正好能抄日军后路。”红铅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像在切割黑暗。
“日军的巡逻队每刻钟过一次,”李百晓突然说,声音压得极低,“密道出口有两个哨兵,得用消音弩解决。”他往赵山河手里塞了张更小的纸条,“这是哨兵换岗的间隙,王老汉用性命换来的。”
赵山河捏着纸条,纸页薄得能透光。他想起孙敬之被伪军按在地上时,嘴角还在动,当时没看懂,现在才明白——先生是在说密道的位置。红铅笔在地图上顿了顿,他突然在“秉礼学校”和“五岳庙”之间画了条直线,笔直得像把出鞘的刀。
“这是……”李百晓的眼睛亮了。
“是生死线。”赵山河的声音有些发颤,“孙先生在学校拖住敌人,我们从这儿走,才能让他的牺牲有意义。”红铅笔的笔尖断了截,落在纸上,像滴没来得及擦的泪。
李百晓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夜校的三十个学员都备好了,每人一把柴刀,两把梭镖。”他往庙外瞥了眼,月光正照在“晓”字木牌上,“就等皮司令的命令,哪怕是填,也要把密道填通!”
远处传来日军换岗的军号声,悠长而刺耳。赵山河将地图折成方块,塞进贴身的布袋,和孙敬之给的残片放在一起。他能感觉到那两张纸在体温下渐渐变软,像两颗跳动的心脏,连在了一起。
“走吧。”李百晓提起柴刀,刀鞘上的“晓”字在油灯下闪着光,“去看看王老汉画的密道入口,别让他白死。”
两人走出庙门时,夜风卷着香火味扑过来。赵山河回头望了眼那幅地图,红铅笔的线条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像一条通往黎明的路。他知道,从画下这条线开始,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第2节:暗号定本
油灯的火苗在风里晃了晃,将李百晓手里的柴刀鞘投在墙上,“晓”字的影子忽明忽暗。赵山河的指尖抚过孙敬之留下的“礼”字校徽,银质边缘的磨损处还沾着粉笔灰,像凝结的月光。
“得定个准谱。”李百晓将刀鞘往供桌上一放,正放着,“以后秉礼学校和五岳庙通消息,得有个明白的暗号。”他往庙门瞥了眼,夜色里传来日军岗楼的梆子声,“上次伪军突袭,就是因为信号传得慢了。”
赵山河想起皮司令的嘱托:“暗号要简单,得让老百姓一看就懂。”当时将军在沙盘上画了个“礼”字,又画了个“晓”字,“用他们最熟悉的东西当记号。”他将校徽放在刀鞘旁,银质的“礼”与梨木的“晓”并排,像两个沉默的哨兵。
“就用这两样。”赵山河的指尖点在校徽上,“秉礼学校用‘礼’字校徽——完整的,是安全;要是故意弄出破损,就是危险。”他拿起校徽往供桌角轻轻一磕,边缘立刻缺了个小口,“这样,哪怕是不识字的老农,也能一眼看出差别。”
李百晓突然笑了,柴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咱五岳庙就用这刀鞘。”他将刀鞘正放,“这样,是约见,让对方按时间来;要是倒着放……”他猛地翻转刀鞘,“就是紧急,得立刻碰面。”梨木与桌面碰撞的“笃”声,像敲在两人心上的警钟。
“皮司令说过,”赵山河将校徽小心收好,“暗号不在复杂,在管用。”他想起孙敬之在课堂上写“礼”字的模样,笔锋藏着暗号,“老百姓认熟物,校徽、柴刀,都是他们天天见的,不容易起疑。”
李百晓从神龛后摸出块磨刀石,往上面洒了点水:“夜校的学员我都教过了,看见‘礼’字校徽完整,就递柴火;要是破了,就往水缸里扔块石头。”他磨着刀,火星溅在刀鞘的“晓”字上,“就像磨刀子,得让每个人都知道咋用。”
赵山河突然想起杂货铺的老板娘,她油壶上的“晓”字刻得浅,却总在日军经过时故意将油壶倒着放——原来她早就懂这暗号的意思。他将校徽别回胸前,银质贴着皮肤,传来一阵冰凉的踏实感:“孙先生要是在,肯定也觉得这法子好。”
“他会知道的。”李百晓的声音低了些,刀背在磨刀石上蹭出“沙沙”声,“等黑石关的事了了,我就去学校的槐树下,给他烧张暗号图。”他将磨亮的柴刀插进鞘里,正放着,“就这么定了,从今晚起,按这规矩来。”
庙外的梆子声又响了,这次更急,像在催命。赵山河望着供桌上的校徽与刀鞘,突然明白皮司令“简单好记”的深意——不是轻视百姓的智慧,是相信他们能在最朴素的事物里,藏住最坚定的信念。
李百晓突然往他手里塞了块布:“这是春杏绣的‘礼’字香囊,让她送情报时用。”布面粗糙,针脚却密实,“孩子心细,比咱们这些大老爷们更不容易被怀疑。”
赵山河攥着香囊,指尖触到里面的硬物——是块小竹片,刻着“三日”二字。油灯的光落在香囊上,“礼”字的丝线在光晕里泛着微光,像一颗在暗夜里亮起来的星。
第3节:首次传信
晨露打湿了春杏的布鞋,她攥着“礼”字香囊的手微微发颤,指节捏得发白。李百晓站在五岳庙门后,往她兜里塞了个热窝头:“到了秉礼学校,找那个戴眼镜的赵先生,就说‘李叔让送新绣的活计’。”他的手按在侄女肩上,力道不轻,“香囊里的东西,得亲手交给他。”
春杏点点头,辫梢的红头绳在晨光里晃了晃。她穿件靛蓝粗布褂子,挎着个装针线活的篮子,看着就像个走亲戚的村姑。赵山河躲在巷口的槐树后,看着她的身影往学校方向走,心里想起皮司令的话:“女同志传递情报,敌人更少怀疑。”当时将军指着地图上的“妇女”二字,“她们的针线筐、菜篮子,都是最好的掩护。”
春杏走到秉礼学校的后巷时,故意放慢了脚步。伪军的巡逻队刚过去,皮靴踩在石板上的“哐当”声还没散尽,她低头理了理篮子里的碎布,指尖悄悄摸了摸香囊——里面藏着张麻纸,画着日军新增岗哨的位置,是夜校学员趴在坟头数了三夜才记下来的。
“姑娘找谁?”门房大爷探出头,看见她手里的香囊,眼睛亮了亮,“是李师傅家的春杏吧?进来吧,赵先生在办公室呢。”
春杏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迈进校门时,看见操场上有几个学生在晨读,“克己复礼”的童声漫过来,让她突然想起孙敬之先生——上次来送绣活,先生还夸她“礼”字绣得周正。
赵山河正在批改作业,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春杏站在门口,篮子里的香囊格外显眼。他放下红笔,故意提高声音:“李师傅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香囊……”话没说完,就见春杏飞快地眨了眨眼,将香囊往他手里塞,动作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指尖触到香囊的瞬间,赵山河就知道里面藏了东西——麻布下有硬物的棱角,是纸卷的形状。他接过香囊时,指尖擦过春杏的掌心,触到一片冰凉的湿意——是汗。这孩子看着怯生生的,却比谁都镇定。
“我叔说,”春杏的声音压得低,像蚊子哼,“让您看看这‘礼’字的针脚,要是觉得好,三日后他再来取。”这是李百晓定的暗语,“三日后取”意为“情报紧急,速做准备”。
赵山河摩挲着香囊上的“礼”字,丝线是根据地特有的靛蓝色,针脚里还卡着点红黏土——是缑氏镇的土,说明李百晓最近去过那里。他想起孙敬之的校徽,想起李百晓的刀鞘,突然明白这香囊也是暗号的一部分,藏着无数人用信念绣出的密码。
“告诉李师傅,”赵山河往她篮子里放了块麦芽糖,“针脚周正,我等着。”他看见春杏接过糖时,飞快地将一张小纸条塞进篮子底层——是他写的回复,说已收到情报,三日后准时行动。
送春杏出门时,赵山河的目光扫过远处的日军岗楼。探照灯的光束突然晃了晃,正好照在春杏的背影上,吓得她猛地加快脚步,红头绳在风里飞起来,像一道闪电。
赵山河攥紧手里的香囊,麻布里的纸卷硌着掌心。他知道,这是首次传信,也是无数次的开始。岗楼的灯光还在晃,像只窥视的眼睛,而春杏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巷口,带着比阳光更坚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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