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不稳的清晨课

卯时的清虚观，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前殿外头的青石台阶上还凝着露水，踩上去滑溜溜的。殿里烧了整夜的香还没燃尽，几缕青烟袅袅地往上飘，在晨光里打着旋儿。

林墨渊站在殿前，手里攥着那本《正道养成手册》，指节都发白了。他望着底下七位徒弟整齐列队的样子，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沉得慌。

早课刚开始没多久，弟子们齐声诵读经文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可不知怎的，林墨渊总觉得空气里掺了股怪味——像是什么被烧焦了的焦糊味。他皱了皱鼻子，目光不自觉地往下扫。

这一扫，心头猛地一跳。

三徒弟铁狂脚边的经卷，不知何时竟焦黑了一角。更诡异的是，那焦痕还在动！像条暗红色的小蛇，顺着经卷缓缓游走。

林墨渊手心沁出一层冷汗，《手册》在他掌心里湿了一片。他赶紧翻开书页，想找找有没有应对“铁狂玩火”的对策。可翻到那页，却发现上面写着“铁狂魔性初显”那一栏，赫然少了一角——被人撕去了！

他心头一紧，目光扫过铁狂。少年正低头诵经，可嘴角却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手指轻轻摩挲着地上那抹焦痕，眼神里透着股说不清的意味。

林墨渊咬了咬牙，当机立断把那页记载铁狂未来会成为“焚天魔君”的预言撕了，团成纸球塞进口袋。他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开口：“为师昨夜得悟‘以火炼心’之道，三徒儿你正合此机缘。”

殿内一时静了半拍。铁狂抬起眼，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林墨渊继续道：“火能焚心，也能淬魂。你既能在诵经时悟得火之真意，实乃我清虚观之福。”他说这话时，手悄悄在袖子里掐了个静心法诀。掌心凝气，一道淡不可察的清光沿着地面蔓延，悄无声息地罩住了铁狂。

铁狂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可脚边那道焦痕却开始慢慢褪色。

林墨渊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余光瞥见大师兄楚云飞眉头微蹙，欲言又止。五师妹赵灵儿则偷偷瞄了他一眼，小徒弟莫小妖一边念经一边傻笑，口水都快滴到经卷上了。

他正要继续带他们念下一段经文，忽然注意到二徒弟夜琉璃低垂的眼帘下，闪过一抹幽蓝的光。那光一闪即逝，仿佛幻觉。

林墨渊心头一震，暗道不好。这丫头……该不会已经开始接触幽冥之力了吧？

他正想着，掌心布下的静心法阵突然亮起一道微光。铁狂周身那若有若无的黑焰瞬间收敛，诵经声也恢复了正常节奏。

可就在这时，他手里的《正道养成手册》突然泛起一阵湿润的潮气。汗水浸透的纸页上，竟隐隐浮现出新的字迹——

“幽冥主的眼泪”。

林墨渊手一抖，差点把书掉在地上。他死死盯着那几个字，后背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殿外的晨雾渐渐散去，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洒在他绷紧的侧脸上。他强撑着镇定，声音平稳地下令：“今日早课就到这里，各自回去温习功课。”

话音刚落，他转身往回走，脚步却有些踉跄。

回廊尽头的阴影里，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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