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辞,仙途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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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她亲自自投罗网

青丘的灵犀花谢了满地,像铺了层碎玉,可苏清璃坐在窗前,看了整整一天,连指尖都没碰一下。

案上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是白薇特意为她做的,软糯的甜香漫到鼻尖,她却没什么胃口。玉杯里的灵犀蜜水凉透了,她端起来抿了一口,舌尖只尝到涩——像许珩尘肩上那道渗血的伤口,像他在祈年寺挡剑时,闷哼的那一声。

恢复记忆的这几日,她总想起凌霄殿的白玉阶。

赵临带着师弟们愤怒的脸,仙门掌门们冰冷的目光,还有玄虚真人那句“护妖叛门者,当废去修为”……这些画面像针,扎得她心口发紧。许珩尘回去了,回去面对那些谩骂,面对可能的重罚,全是因为她。

“清璃,吃点东西吧。”苏钰怜走进来,手里拿着件刚绣好的披风,银线绣的九尾狐在烛光下泛着光,“你这几日都没好好吃饭,灵力会跟不上的。”

苏清璃摇摇头,目光望着窗外昆仑的方向。那里被云雾遮着,看不见山巅的雪,却能想象出许珩尘此刻的处境——或许在受鞭刑,或许被关在禁闭室,或许正被六界仙门的人指着鼻子骂“叛徒”。

“阿姐,”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种异样的坚定,“我想去昆仑。”

苏钰怜的手猛地一顿,银线的针尖刺破了指尖,渗出血珠:“你说什么?”

“我去自投罗网。”苏清璃抬起头,眼底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清明,“他们要的是我,只要我去了,许珩尘就不用受罚了,也不用被逐出师门。”

“你疯了!”苏钰怜攥紧了披风,九尾在身后骤然展开,带着怒意,“昆仑的锁妖塔是什么地方?寒灵蚀骨,怨气缠身,你去了就是送死!许珩尘护着你,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可他不能因为我,毁了自己的道途。”苏清璃的声音发颤,却依旧固执,“他是昆仑首徒,百年苦修不容易。我是青丘帝女,就算被关,青丘也不会坐视不理,总有办法救我出来。可他……若被废了修为,就什么都没了。”

她想起桃花渡的吻,带着两世的暖;想起他在祈年寺,左肩淌着血,却笑着对她说“不疼”;想起他在客栈,握着她的手说“不后悔”。这些画面在脑子里翻涌,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欠他的。

前尘桃花渡,他为等她,误了赶考的时辰;今生祈年寺,他为护她,硬扛着仙门的压力。这债,她得还。

“你以为你去了,他们就会放过许珩尘?”苏钰怜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疼,“仙门的人最是反复无常,你去了,他们或许会暂时饶了他,可往后呢?把你关在锁妖塔里,日日磋磨,许珩尘难道就能安心?他会恨自己没用,恨自己护不住你,那比废去修为更让他难受!”

苏清璃的指尖攥得发白,指甲嵌进掌心。她知道姐姐说的是对的,可她更怕……怕许珩尘真的被废了修为,怕他再也握不住剑,怕他往后的日子,只能在昆仑山脚乞讨,连抬头看一眼青丘的资格都没有。

“可我不能让他因为我……”

“没有谁‘因为谁’。”苏钰怜打断她,坐到她身边,九尾轻轻圈住她的肩,带着暖意,“许珩尘护你,是他自己的选择,就像你现在想护他,也是你的选择。但好的选择,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是想办法一起扛。”

苏清璃低下头,眼泪落在案上的桂花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知道姐姐说得对,可心里的愧疚像潮水,漫得她快要窒息。

夜深时,苏钰怜守在她床边睡着了,九尾松松散散地搭在她身上,像层温暖的屏障。苏清璃轻轻挪开姐姐的尾尖,起身换上一身素白的狐袍——这是她最素净的衣服,像要去赴一场庄重的约。

她走到窗边,望着昆仑的方向,指尖凝起灵力,在窗台上留下一行小字:“阿姐,勿念,我会回来的。”

然后,她悄无声息地掠出青丘结界,九尾的残影在月下闪了闪,带着决绝的风,朝着昆仑的方向飞去。

灵犀花的香气被甩在身后,昆仑的雪气越来越近。苏清璃的心跳得很快,却异常安稳。

她不知道去了昆仑会面对什么,不知道许珩尘会不会怪她擅自做主,更不知道仙门会不会真的放过他。但她知道,只要能换他平安,哪怕是锁妖塔的寒灵蚀骨,哪怕是永无自由,她都认了。

谁让他是许珩尘呢?是那个在桃花渡等了她两世,在祈年寺为她对抗整个仙门的许珩尘。

这一次,换她来护他。

--

昆仑的深夜,雪粒打在清寒殿的窗棂上,簌簌作响,像谁在耳边低语。

许珩尘坐在榻边,指尖捏着那半片泛黄的桃花瓣,目光望着窗外的雪,毫无睡意。师父的命令像块冰压在心头,三日之期已过了大半,他仍没想出两全之法,只觉得胸口闷得发疼,满脑子都是苏清璃的影子——她在桃花渡的笑,在祈年寺的泪,在客栈里红着眼说“换我护你”的模样。

殿门忽然被一股极轻的风推开,带着青丘特有的灵犀花香,混着雪气钻了进来。

许珩尘猛地抬头,手瞬间按向榻边的佩剑,却在看清来人时,指尖僵住了。

月光从门缝漏进来,照在那抹素白的身影上。苏清璃的白发松松挽着,素白狐袍上沾着雪粒,睫毛上甚至挂着细小的冰晶,显然是刚闯过昆仑的结界。她站在门口,琥珀色的瞳仁在暗处亮着,像落满了星子,直直地望着他。

“清璃?”许珩尘的声音发颤,满是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来了?这里是昆仑,你……”

话没说完,苏清璃已扑进他怀里。

她的唇带着雪的凉,却烫得惊人,像要把所有的思念、担忧、决绝都揉进这个吻里。许珩尘的佩剑“哐当”落在地上,手环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像要将她嵌进骨血。寒灵蚀骨的肩伤被她的体温熨帖着,所有的震惊、愤怒、担忧,都在这个缠吻里化为滚烫的岩浆,烧得两人呼吸都乱了。

直到苏清璃的指尖触到他肩上的伤,他闷哼一声,两人才喘着气分开。她的唇瓣红肿,眼底却亮得惊人,鼻尖抵着他的下颌,声音带着吻后的沙哑:“我来……找你。”

许珩尘攥紧她的手腕,指节泛白,又气又疼:“你疯了?昆仑结界岂是能乱闯的?要是被巡逻的弟子撞见……”

“撞见又如何?”苏清璃打断他,抬头望他,眼里没有丝毫惧意,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许珩尘,我知道你师父给你下了命令,让你抓我回去。我来,是想告诉你,不用你动手,我跟你回去。”

许珩尘的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我自投罗网。”苏清璃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眉峰的褶皱,那里还凝着愁绪,“这样你就不用为难了,不用受罚,不用被逐出师门。昆仑要的是我,我来了,他们自然会放过你。”

“不行!”许珩尘猛地甩开她的手,声音陡然拔高,肩上的伤被扯得裂开,血珠渗出来染红了衣襟,“我说过,不用你牺牲!我护你不是为了让你跳进锁妖塔!”

“可我护你,也不是为了看你被废去修为。”苏清璃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坚定,“许珩尘,这是最好的法子。我是青丘帝女,他们不敢轻易伤我,青丘也定会想办法救我。可你不一样,你若被废了修为,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什么叫什么都没了?”许珩尘红了眼,“没了你,我守着这修为、这身份有什么用?”

苏清璃看着他眼底的红,忽然笑了,泪却掉了下来。她踮起脚,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然后趁他愣神的瞬间,指尖凝起一缕柔和的灵力,精准地点在他颈后。

许珩尘的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底的怒火、疼惜、不舍还没散去,意识已被无边的黑暗吞噬,软软地倒在她怀里。

苏清璃接住他,将他轻轻放在榻上,为他盖好被子,又在他唇上印下一个浅吻,声音低得像梦呓:“等我回来。”

然后,她转身捡起地上的佩剑,素白狐袍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利落的弧,朝着凌霄殿的方向走去。

凌霄殿的玉阶上,玄虚真人正对着星图打坐,忽觉一股狐妖灵力逼近,猛地睁眼,仙剑瞬间出鞘:“谁?”

“青丘苏清璃,特来……领罚。”

苏清璃的声音落定,九尾已在殿外展开,青金色的灵力像鞭子般抽向玄虚真人。她的招式凌厉,却在关键时刻留了破绽——玄虚真人的仙剑扫向她的尾尖,她本可避开,却故意慢了半分,被剑气扫中,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

“放肆!”玄虚真人的剑气更盛,“既来领罚,还敢动手?”

苏清璃咬着唇,九尾的光芒渐渐弱下去,像是灵力不支。她的左肩被仙剑划开一道血口,素白狐袍瞬间染红,却依旧抬着下巴,眼底带着不服输的倔强,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幼狐。

又过了三招,她故意卖了个大破绽,被玄虚真人的仙剑抵在咽喉。

“现在,还敢逞强吗?”玄虚真人的声音冷得像冰。

苏清璃看着抵在喉间的剑刃,忽然笑了,笑得带着血的腥甜:“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你遵守承诺,放过许珩尘。”

玄虚真人盯着她眼底的决绝,又看了看她肩头渗血的伤口,忽然收了剑:“押入锁妖塔,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两名弟子上前,用捆仙绳将苏清璃的手腕缚住。绳索勒得很紧,寒灵顺着绳纹往她骨缝里钻,疼得她指尖发颤,却始终挺直脊背,没有半分求饶。

被押着走过清寒殿外时,苏清璃的目光往那扇紧闭的窗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

许珩尘,等我。

这一次,换我守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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