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原始:紫霄宫内的混沌气流被通天这声突兀的诘责搅得翻涌激荡,仿佛凝固的寒冰骤然被利斧劈开。元始天尊的呵斥在寂静的宫殿内炸响:“通天,你放肆。”
其声如雷,其中那被戳破某种心思的恼羞成怒,激得他手中三宝玉如意青光大盛,几乎要按捺不住。太清圣人虽未言语,但那双永远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第一次透出针尖般的寒意,沉沉锁在通天身上,压得周遭虚空都似乎坍塌了几分。
太清道人:“通天师弟!”太上老君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比元始的怒喝更沉重三分,“道祖法旨在前,岂容你置喙?‘无才无德’‘心机颇深’,此等悖逆狂言,是从何处染来的魔障?还不速速向道祖与师兄告罪!”
通天教主面对二圣的滔天怒意,尤其是大师兄那如同万古寒冰的眼神,却夷然不惧,仿佛体内那柄桀骜不驯的宝剑嗡鸣震荡,彻底压过了恐惧。他高昂着头,目光灼灼地直视着混沌虚影中的鸿钧道祖,竟有种百折不回的惨烈意味。
通天道人:“大师兄息怒!”通天一字一句,声音在偌大的紫霄宫中竟显得有些凄厉,“并非我通天不顾尊卑,不识大局!实是这‘心魔量劫’如同跗骨之蛆,早已无处不在!我心中惶恐、惊悸,如怒涛翻涌,方才脱口而出……但细细想来,每一句,皆是此刻所念之真!非是魔障,而是劫火焚心之下的肺腑之言!”
通天道人:他猛地转头,青萍剑的虚影在身后激烈明灭,剑尖直指脸色铁青的元始:“原始师兄!你我兄弟无数元会的情分,何至于此?我只问你,若是由你执掌封神榜,主导此场涉及诸教气运、弟子门人乃至洪荒众生命数的‘杀劫’,你能否以洪荒公心为念?截教门下多是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在你眼中本就鄙薄不堪,你又焉能保证,不借此封神之机,行那损我截教气运、壮你玉虚宫根基之事?!师尊!这封神榜,关乎亿兆生灵归宿神位,更关乎消弭心魔大劫的成败,主持之人,不当有半分偏私之心!原始师兄……恕弟子直言,他做不到!”
字字如剑,句句诛心!不仅元始气得七窍生烟,面皮紫胀,连太上都紧抿双唇,手中拂尘丝线纠缠颤抖。女娲圣人眼中悲悯之色更浓,她清晰看到通天身上缠绕着的、与其他圣人截然不同的躁动晦暗气息。西方二圣眼中的喜意几乎要溢出来,接引脸上疾苦依旧,但准提那微扬的嘴角却再也压不下去。
玉清原始:“放肆!狂妄!无稽之谈!”元须怒极反笑,三宝玉如意猛地一顿地,“哐啷”一声脆响,整个紫霄宫地面以如意落点为中心,瞬间布满了细密如蛛网的裂痕,混沌之气从裂痕中狂涌而出,如同元始此刻几乎失控的道心。“通天!老师在上,岂容你血口喷人!我看你道心被心魔所噬,神智昏聩,在此搅扰紫霄清境,该当严惩!”
太清道人:太上老君亦踏前一步,无形气机如太古神山般压下,试图直接镇压通天:“通天!封神榜如何执掌,自有道祖考量!你在此狂言犯上,质疑二师兄,更是轻慢道祖天恩,还不收敛!”
就在三清怒火如沸汤翻滚,几乎要将紫霄宫点着的刹那,一直隐在后方,面含微笑的准提道人,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心中默诵佛号,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因果推演之力无声无息探出,如同无形的灵蛇,悄然绕过争执的锋芒,直接缠绕向通天教主身周那躁动不安的气息——他要趁机窥探,通天这反常的狂悖,究竟是道心被心魔侵蚀所致,还是另有玄机?
然而,就在他的神念触及通天周遭那层混乱场域的瞬间——
“噗!”
准提道人脸上那抹看戏的笑容骤然凝固,随即猛地一白,竟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当胸击中,整个圣体向后微仰,发出一声沉闷的惊哼!
只见那片被准提神念侵入的区域,原本缠绕着通天的、带着丝丝暗红的躁动气息,如同沉睡的毒蛇被惊醒,瞬间暴起!它并非反击准提,而是在被准提的因果之力刺激下,其内部蕴含的力量猛地扭曲、沸腾、变异,演化出无数支离破碎却又直指心底最深处欲念与恐惧的幻影碎片!妖娆惑心的天魔之舞、无边血海的沉沦挣扎、道心崩塌前兆的无限恐怖、背叛算计时的锥心刺痛……亿万种极致的混乱念头发了疯似的顺着准提那缕因果之力逆流而上,如同最污秽、最癫狂的洪水,直冲准提道人的紫府识海!
饶是准提乃混元圣人,万念不侵,也猝不及防被这股源于心魔本质的“混乱狂流”冲击得元神猛晃!那不仅仅是恶念冲击,更像是对圣人推演认知规则的强行污染和扭曲!
饶是准提乃混元圣人,万念不侵,也猝不及防被这股源于心魔本质的“混乱狂流”冲击得元神猛晃!那不仅仅是恶念冲击,更像是对圣人推演认知规则的强行污染和扭曲!
接引道人:“师弟?!”接引道人疾苦的脸色骤变,一直垂落的眼帘猛地抬起,万顷金莲虚影瞬间在准提身周绽放,清静梵唱响起,试图以无上妙法涤荡那诡异侵袭。
就是这一瞬间的异变!
鸿钧道祖那漠然注视着下方诸圣争执的混沌虚影,目光骤然转冷。并非针对争执的元始与通天,而是精准地锁定了西方二圣的方向,尤其在那金莲绽放的流光上停驻了一刹那。
鸿钧:“哼。”
一声冰冷得仿佛能冻结时空长河的冷哼,自虚无中骤然响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压扩散,但整个翻腾咆哮的紫霄宫,随着这一声冷哼,瞬间陷入了死寂的凝固!所有翻腾的混沌气流、炸开的地面裂缝、甚至几位圣人身上沸腾的法力光华、逸散的情绪波动,全部定格!
鸿钧的“目光”——那仿佛蕴含整个天道运转意志的冰冷注视——如同两道无形的紫霄神雷,穿透凝固的虚空,直直劈向通天、元始、太上、女娲,以及正在驱散污染的西方二圣!
“扑通!”“扑通!”
无声的威压下,紫霄宫内所有未成圣的大能,乃至几位圣人的神念化身都感到一股来自生命本源的大恐惧,双腿一软,齐齐伏倒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太上、元始周身沸腾的法力被强行压下,体内气血翻腾,皆闷哼一声,脸上愤怒被骇然取代。女娲周身流转的造化之光被强行熄灭,显出本源圣体。西方二圣身周的金莲虚影更是如同泡沫般寸寸碎裂,接引匆忙间收拢妙法,扶着面色煞白的准提躬身低头。唯有通天教主,虽然在那冰冷目光下身体剧震,口角溢出一缕淡金的圣血,却依旧咬紧牙关,脊背挺直,唯有那双剑瞳中的桀骜疯狂,在承受鸿钧怒意冲刷时,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清明?
鸿钧:“道心蒙尘,心魔丛生……劫气侵染之象,竟已至于此。”
鸿钧道祖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空灵漠然,每一个字都仿佛直接在众生灵魂深处刻下寒冰烙印。他没有直接追究任何人的过错,话语所指更是笼罩了整个大殿,但那冰冷的压力,让所有听者都感到一股无可言说的巨大恐怖正在降临自身命运之上。
鸿钧:“心魔无相,起于微末,发于惊惶,长于猜忌……争执不休者,便是其温床。”
此言一出,元始、通天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太上也垂下了眼睑。他们知道,道祖看似淡漠的话语,已然将他们的争执定性为心魔劫气侵蚀加深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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