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火道馆侧门的山路像一条被太阳烤红的铁链,缠在火山的半山腰上。云澈低头看了眼鞋底,早上出门时还崭新的运动鞋,此刻已经沾了厚厚的火山灰,鞋边被高温烤得微微发卷,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鞋底与岩石摩擦的“沙沙”声,混着远处火山口传来的低沉轰鸣,像某种原始的鼓点。
“把这个戴上。”夏阳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扔过来,是一顶草编的宽檐帽,帽檐上还别着根红色的羽毛,“我小时候戴的,遮阳效果比你的鸭舌帽强十倍。”她自己则光着头,赤着脚踩在滚烫的火山岩上,脚趾缝里嵌着黑红色的火山灰,却像踩在地毯上一样自在,“别学我光脚,你的脚皮没我厚,十分钟就能烫出水泡。”
云澈把草帽戴在头上,阴影立刻遮住了大半张脸,果然凉快了不少。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沼泡豚,小家伙把脑袋埋在他的臂弯里,浅蓝色的皮肤被热气熏得泛起一层薄红,连平时总是湿漉漉的鼻尖都变得干干的。“还难受吗?”他轻声问,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肚皮——那里涂着夏阳给的冰镇火山泥,是用火山深处的凉泥混合薄荷汁做的,摸起来冰冰凉凉,像揣着块融化的冰块。
沼泡豚“啾”了一声,抬起头用鼻子蹭了蹭他的手指,圆眼睛里虽然还有点倦意,却比刚才精神多了。它的前鳍上还沾着点火山泥,蹭得云澈手背上凉凉的,像开了朵小小的冰花。
月见跟在最后,她的白色帆布鞋早就被火山灰染成了灰色,每走一步都要抬脚磕掉鞋跟的泥块。她一手牵着芽藤犬,一手举着个巴掌大的温度计,温度计的红色液柱一直卡在38度以上,偶尔遇到蒸汽缝,液柱还会猛地往上窜。“这里的地面温度是45度,”她弯腰把温度计贴在一块黑岩石上,眉头微微皱起,“比地图标注的高了3度,可能是最近火脉活动变频繁了。”
芽藤犬趴在她脚边,伸着舌头大口喘气,原本油亮的棕色皮毛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像穿了件紧身衣。它时不时抬头看月见,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说“好热”。月见从背包里掏出个小水壶,倒了点水在手心,蹲下来喂给它喝,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易碎的标本。
走了不到半小时,云澈的后背就被汗水浸透了,衬衫贴在身上,难受得像裹了层湿抹布。他能感觉到后颈的皮肤在发烫,大概是被晒伤了,火辣辣的疼。夏阳似乎看出了他的不适,突然拐进路边一条更窄的岔路:“走这边,有段‘冷却带’,是火山岩断层形成的,温度能低10度。”
岔路果然凉快了不少,路面上甚至能看到几丛顽强的绿色小草,叶片边缘卷成筒状,显然是为了减少水分蒸发。“这些草叫‘火山韧草’,”月见蹲下来观察,“根系能扎进岩石深处吸收水分,是火脉区域的指示植物。”她掏出笔记本,快速画下草叶的形状,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山路上显得格外清晰。
沼泡豚从云澈怀里探出头,好奇地看着那些小草,突然喷了个小水泡,刚好落在一片草叶上。水珠顺着卷曲的叶片滚下来,滴在地上,瞬间被蒸成了一缕白烟。小家伙吓了一跳,赶紧缩回脑袋,引得夏阳笑出了声:“胆小鬼,这点热气就怕了?”
沼泡豚不服气地“啾”了一声,从云澈怀里跳下来,小心翼翼地踩在一块相对阴凉的岩石上,对着夏阳喷了个更小的水泡,像在反驳“我才不怕”。
又走了约莫四十分钟,山路突然变得陡峭起来,路边的岩石缝隙里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白色蒸汽,像一条条迷你的白龙在扭动。有些蒸汽甚至带着淡淡的硫磺味,闻起来像坏掉的鸡蛋,呛得人直皱眉。夏阳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处凹陷的岩壁:“到‘冷水洼’了,我们在这儿歇会儿。”
岩壁下果然藏着一汪小小的水潭,水是那种极浅的冰蓝色,像一块被打碎的天空嵌在岩石里。云澈伸手摸了摸,冰凉的触感瞬间从指尖窜到胳膊肘,激得他打了个寒颤——在这高温环境里,这潭水凉得像雪水。“这是火山内部的冷水层渗出来的,”夏阳解释道,“全年恒温10度,是登山者的救命水。”
沼泡豚“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欢快地扑腾起来,溅起的水花打在黑色的岩壁上,立刻被蒸腾成白色的雾气,在阳光的照射下,能看到一道道细小的彩虹。芽藤犬也凑到水边,伸出舌头小口小口地舔着水,尾巴慢慢翘了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蔫蔫的了。
夏阳从背包里掏出个荷叶包,打开后里面是三个饭团,饭团里夹着橙红色的腌菜,散发出一股酸溜溜的清香。“这是张婶做的火山腌菜,用焰心泉旁边的野山椒腌的,开胃。”她递给云澈一个,“快吃,补充点体力,后面的路更难走。”
云澈咬了一口饭团,酸脆的腌菜混着米饭的软糯,果然驱散了不少燥热感。他看着夏阳——她正盘腿坐在水潭边,用手掬起冷水往脸上泼,水珠顺着她的下颌线滚落,打湿了脖子上挂着的火焰吊坠。那吊坠是用火山红铜做的,形状像一团跳动的火苗,据说是炽火道馆的标志,只有馆主的家人才能佩戴。阳光透过草帽的缝隙落在她脸上,能看到细小的绒毛,和平时咋咋呼呼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小时候经常来这儿吗?”云澈忍不住问。
“嗯,差不多每个月都得来一次。”夏阳的声音低了些,她捡起一块扁平的火山岩,往水里扔去,岩石在水面上跳了三下才沉下去,“我爸说,想继承道馆,就得先学会在火山里生存,连焰心泉的水都取不回来,还谈什么保护别人。”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铁皮盒,打开后里面装着几块黑色的石头,石头表面光滑,泛着玻璃般的光泽,“这是黑曜石,我以前捡的,能吸收热量,你给沼泡豚和芽藤犬垫着吧,能凉快点。”
云澈把黑曜石放在地上,沼泡豚立刻跳上去,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尾巴在水里拍打出一圈圈涟漪。就在这时,装着叶毛虫的精灵球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云澈把它放出来,小家伙立刻爬到水潭边的阴凉处,头顶的叶须对着蒸汽冒出的方向轻轻晃了晃,然后突然吐出一丝丝银白色的丝线,指向左边的一条岔路。
“它好像在给我们指路。”月见观察了一会儿说,“叶毛虫的触角对温度变化很敏感,能感知到哪里有隐藏的热源,说不定那条路更安全。”
果然,跟着叶毛虫的指引走,遇到的蒸汽缝明显少了很多。小家伙虽然胆小,总是贴着云澈的裤腿爬行,却总能在快靠近高温区时,用叶须轻轻拽拽他的裤脚,像个尽职尽责的小向导。沼泡豚也学着保护它,每次遇到风吹来的热气,就会喷个小水泡挡在叶毛虫前面,形成一个临时的“降温伞”,惹得小家伙用叶须蹭了蹭它的肚皮,像是在道谢。
越往上走,火山的轮廓越清晰。原本只是模糊的红色山影,此刻已经能看到山顶的火山口,那里正缓缓喷出白色的烟柱,像一支巨大的毛笔在蓝天上画着圈。空气里的硫磺味越来越浓,甚至能感觉到喉咙里有点发涩,像是含了片没熟的柿子。
“快到了。”夏阳指着前方一片被白雾笼罩的空地,“焰心泉就在那片雾里。”
走近了才发现,那片白雾其实是泉水蒸发形成的水蒸气,浓密得像牛奶一样,能见度不足两米。刚踏进雾里,就感觉像钻进了桑拿房,热得人瞬间汗流浃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每吸一口气都像在吞细小的火炭。
“温度计显示92度。”月见举着仪器,镜片上沾满了水汽,“接近沸点了,泉眼周围的温度可能更高。”
穿过浓雾,中央果然有个圆形的泉眼,直径大概两米左右,泉水是浑浊的橙红色,像一锅熬得浓稠的番茄汤,表面翻滚着无数细小的气泡,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离着三米远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烤得皮肤阵阵发疼。泉眼周围的岩石被熏得漆黑,上面连一丝青苔都没有,显然常年被高温炙烤。
“这怎么接啊?”夏阳皱起了眉,“我小时候来,是我爸的卡蒂狗用嘴叼着瓶子接的,火系宝可梦不怕烫,可沼泡豚是水系,靠近了肯定会被烫伤。”
云澈没说话,只是盯着泉眼旁边的石壁。那里长着一片暗绿色的苔藓,和别处的枯黄不同,这片苔藓不仅活着,还带着湿漉漉的光泽,甚至能看到叶片上滚动的水珠。“月见,你看那是什么?”
月见立刻凑过去,掏出放大镜仔细观察,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突然亮了:“是‘冷水苔藓’!专门生长在高温泉眼附近的特殊苔藓,能吸收周围的热量转化为水分,它的汁液是天然的冷却剂,降温效果比冰镇火山泥还好!”
“那是不是可以……”云澈的话没说完,月见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用苔藓包裹金属瓶,再让沼泡豚用水泡裹住外层!”月见的语速飞快,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冷水苔藓能吸收大部分热量,水泡能形成第二层隔热层,这样既能保证泉水的温度不下降,又能让你安全地把水装回来!”
说干就干。夏阳小心地摘下几片冷水苔藓,她的手指刚碰到苔藓,就有丝丝白气冒了出来,显然是苔藓在吸收她手上的热量。“小心点,别捏太狠,”月见提醒道,“苔藓的汁液是关键,捏碎了效果会变差。”
夏阳点点头,把苔藓放在一块干净的石板上,用石头轻轻把它们碾成糊状,然后均匀地涂在金属瓶的外壁上。苔藓糊一接触空气,就立刻冒出更多的白气,瓶身的温度明显降了下来。沼泡豚深吸一口气,对着瓶子喷出一层薄薄的水泡,水泡刚好把苔藓糊完全裹住,形成一层晶莹剔透的水膜,看起来像颗裹着冰壳的红玛瑙。
“现在试试。”云澈捧着瓶子,慢慢靠近泉眼。出乎意料的是,瓶子并没有变得滚烫,只有微微的温热感,完全在可承受范围内。他小心地把瓶口对准泉眼,橙红色的泉水立刻咕嘟咕嘟地流进瓶里,带着股淡淡的硫磺味,水面上还漂浮着细小的气泡,像有无数颗小珍珠在滚动。
就在瓶子快装满时,泉眼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水面猛地上涨了几厘米,一股滚烫的蒸汽“噗”地一声从泉眼深处喷了出来,像一条发怒的白龙,直朝着沼泡豚的方向冲去!
“小心!”云澈的心脏猛地一跳,想也没想就把瓶子塞给旁边的夏阳,转身一把抱住沼泡豚,往旁边的岩石后扑去。蒸汽擦着他的后背过去,烫得衬衫“滋啦”响了一声,一股焦糊味立刻弥漫开来。他却顾不上疼,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可能溅过来的热水滴。
沼泡豚在他怀里抖了抖,却没像平时那样害怕地缩成一团,反而伸出前鳍,轻轻拍了拍他被烫伤的后背,湿漉漉的鳍片贴在皮肤上,带来一丝冰凉的慰藉。
“你疯了吗?!”夏阳和月见赶紧跑过来,夏阳一把抢过云澈怀里的沼泡豚,把它塞给月见,然后掏出冰镇火山泥,不由分说地往云澈背上涂,“谁让你用身体挡的?你是水系训练家还是火系训练家啊?!”她的语气很凶,眼眶却红了,涂火山泥的手也放得格外轻,像是怕弄疼他。
“我没事。”云澈笑了笑,忍着后背的灼痛感,看向夏阳手里的金属瓶,“水装满了吗?”
“满了满了,都快溢出来了!”夏阳把瓶子递给他,声音有点哽咽,“都怪我,刚才没提醒你,泉眼有时候会突然喷气,尤其是有人靠近的时候。”
“不怪你,是我自己太大意了。”云澈接过瓶子,里面的泉水还在微微翻滚,透过水膜和苔藓糊,能看到橙红色的液体泛着奇异的微光,“我们赶紧回去吧,别超时了。”
返程的路比来时顺利了很多。大概是熟悉了地形,叶毛虫似乎找到了避开蒸汽缝的规律,总能提前十几米就发出预警;芽藤犬也变得活泼起来,时不时跑到前面探路,发现安全的路线就回头摇尾巴;熔甲蛹一直盘旋在云澈头顶,用翅膀扇动气流帮他降温,偶尔还会叼来几片宽大的树叶,盖在他的头上遮阳。夏阳把自己的草帽摘下来,强行扣在云澈头上:“戴着,别晒伤了,不然道馆战还没打,你先成烤猪了。”
快到道馆时,遇到两个训练家正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发愁。他们的小拳石瘫在地上,原本灰黑色的石头身体被晒得发白,连平时最活跃的手臂都耷拉在地上,显然是体力不支了。“这什么破试炼啊,根本不是给人过的!”其中一个穿蓝色背心的训练家抱怨道,“水壶早就空了,小拳石快渴死了,再这样下去,别说挑战道馆了,能不能活着下山都不一定。”
夏阳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掏出剩下的半罐冰镇火山泥,递了过去:“给它涂在身上,能降温,再往山下走五百米有个小溪,能补水。”
“你……你是夏炎馆主的女儿吧?”另一个戴眼镜的训练家愣了一下,有点不敢接,“你就不怕我们恢复体力后,抢了你的名额?”
“抢得到再说。”夏阳扭过头,故意装出不耐烦的样子,“别给炽火市丢脸,连自己的宝可梦都护不好,还好意思当训练家。”
两个训练家连声道谢,夏阳却拉着云澈和月见快步走了,耳根悄悄地红了。
傍晚六点差五分,他们准时回到了炽火道馆。夏炎正背着手站在门口的红灯笼下,夕阳的金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看到他们,他浓密的眉毛皱了皱:“超时十分钟。”
“才没有!”夏阳立刻掏出怀里的怀表,表盖是用火山铜做的,刻着火焰图案,“现在是五点五十八分,离六点还有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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