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生还者

血色冰原，无声的死亡。

萨卡·克莱恩的意识在刺骨的寒冷中缓慢苏醒。

他的脸埋在雪里，冰冷的触感让麻木的神经逐渐恢复知觉。最先感受到的是疼痛——肋骨断了至少两根，左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温热的血液从额角的伤口滑落，在雪地上洇开一片暗红。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

还能握紧手杖。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雪原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燃烧的金属焦臭。萨卡艰难地撑起身体，视野里一片模糊，耳中残留着爆炸后的嗡鸣。他眨了眨眼，睫毛上凝结的血痂碎裂落下，视线终于清晰起来——

穿梭机的残骸散布在方圆百米内，扭曲的金属框架如同巨兽的骸骨，燃烧的火焰将飘落的雪染成猩红色。尸体。到处都是尸体。

利鹰小队的银翼战士被自己的武器贯穿胸膛；白鲨的深潜者冻结在冰晶中，脸上还凝固着惊愕的表情；猎犬的影袭部队成员散落在各处，有人被拦腰斩断，有人头颅不翼而飞。

萨卡踉跄着站起来，靴子踩碎了半块鹰首面具。他弯下腰，捡起那片染血的银白色金属，面具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飞得越高，看得越远。——利鹰第七小队，凯恩」

他松开手，面具碎片落回雪中。

十七步。

他数到第十七具尸体时，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

声音来自一堆扭曲的金属支架下方。萨卡跪下来，徒手扒开烧焦的钢板，看到了被钢筋贯穿腹部的艾薇。

她还活着。

但情况比死亡更令人毛骨悚然——她的伤口处没有流血，反而生长出金色的结晶，那些晶体如同活物般缓慢蔓延，已经覆盖了她腰部以下的部位。

"艾薇......"萨卡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却在听到声音时猛地聚焦。染血的手指抓住萨卡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你......早就知道......"她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金色的结晶碎屑，"为什么不......说......"

萨卡没有回答。他注视着艾薇右眼的疤痕——那道他见过无数次的刀痕，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金光。

艾薇松开他的手腕，手指在染血的冰面上艰难划动。萨卡认出了那个符号——猎犬组织的最高级别警告标记，意味着"全员叛变"。

"守夜人......错了......"艾薇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们......都是......"

她没能说完。

金色结晶突然暴长，瞬间覆盖了她的全身。萨卡下意识后退，眼睁睁看着艾薇的尸体变成一尊诡异的金色雕像，随后"咔嚓"一声碎裂成无数光点，消散在风雪中。

雪地上只留下她最后划出的符号，和四道深深的抓痕。

萨卡呆立良久，最终弯腰捡起艾薇留下的匕首。刀刃上涂的神经毒素已经干涸，但刀柄上刻着一行小字：

「真正的猎犬，连主人都敢咬。」

风雪越来越大。萨卡将匕首别在腰间，握紧手杖向前走去。乌鸦雕饰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杖身缠绕着暗金色的纹路——这是从未出现过的变化。

他路过更多尸体，每个人都死状诡异：

白鲨的光头指挥官被自己的机械臂勒死，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利鹰的银翼队长胸口插着十二把飞刀，每把刀柄都刻着猎犬的标志；

最令人不安的是，所有猎犬成员的尸体都面带微笑，仿佛死亡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雪原尽头，天穹圣所的大门缓缓开启。十二道金色圆环同时熄灭，如同被吹灭的蜡烛。

萨卡停下脚步。

手杖上的乌鸦突然睁开第三只眼睛。

一个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欢迎回家，197。」

萨卡低头看向冰面上的倒影——他的右眼不知何时变成了紫色，和守夜人一模一样。

他是唯一的生还者。

也是最后的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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