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桥在火车轮下发出嗡鸣,液态铜凝成的轨道随着钟楼的钟声微微震颤,李雪望着掌心完整的桑花印记,突然发现那些花瓣的纹路里藏着细小的铁轨图案,与脚下的铜桥完全吻合。日志封面上的“桑花信局总局”字样正渗出桑汁,在纸页上晕开片淡金色的光,将之前记录的路线图都覆盖成星图的模样。
“钟楼在收缩。”小赵指着窗外,那座悬空的钟楼正随着火车的靠近渐渐变小,钟芯的桑花印章却越来越清晰,印泥的颜色从暗红变成鲜红,“像是在把我们吸进去。”话音未落,火车头突然撞进团旋转的蒸汽,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再清晰时,车身已驶入条圆形的甬道,甬道内壁全是层层叠叠的信鸽羽毛,每根羽毛的羽管里都插着半张桑花邮票。
甬道尽头的光越来越盛,火车驶出的瞬间,李雪闻到股浓郁的桑花香。眼前是片被地热烘得温热的谷地,谷地中央矗立着座石砌的建筑群,飞檐上装饰着铜制的信鸽风铃,每只风铃的翅膀都刻着邮戳,风过时奏响的铃声,与雪山信站的铜铃形成完美的和弦。建筑群的正门上方悬着块巨匾,“桑花信局总局”七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泛着光,匾额边缘缠绕的桑枝正开着雪白的花。
“地基是活的。”阿米尔蹲下身触摸地面,那些看似坚硬的石板竟在微微起伏,像呼吸般有节奏地收缩,“下面应该是个巨大的地热气囊,才能支撑这么重的建筑在冻土上站稳。”他用地质锤敲了敲石板缝隙,涌出的热气里混着细碎的桑籽,落在地上便生根发芽,瞬间抽出带着冰棱的嫩枝。
正门的木门上没有锁,只嵌着块圆形的凹槽,形状与李雪掌心的桑花印记完全吻合。她伸手按上去的刹那,木门突然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的天井——天井中央的花坛里种满了桑花,花丛中立着座青铜雕像,雕的正是那位钟摆匠,他手中托着的钟摆已化作朵盛开的桑花,花心处嵌着枚冰制的总局印章。
“雕像在流泪。”小赵指着雕像的眼角,那里渗出的不是水,而是融化的冰屑,冰屑落在桑花丛中,立刻化作枚枚微型邮戳,“是未凝固的冰铃材质。”他刚说完,李雪腕间的雪山印记突然与雕像产生共鸣,红痕顺着地面的纹路蔓延,在花坛边缘画出个钟摆形状的圈,圈里的桑花突然齐齐转向,花瓣朝着雕像的方向展开。
穿过天井进入主厅,迎面的墙壁上挂着幅巨大的地图,地图是用桑蚕丝织成的,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桑汁标注着路线:红色的是驼队商路,蓝色的是火车铁轨,银色的是信鸽航线,三种颜色在地图中央交汇,形成朵立体的桑花。地图下方的展柜里,陈列着个铜制的地球仪,球面上没有经纬线,只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邮戳,每个邮戳的位置都对应着处信站。
“这里的信件会自己分类。”沈砚之指着主厅两侧的木架,架上的邮包正顺着气流自动移动,贴着红色桑花邮票的往左边聚,蓝色的往右边拢,“和我们在沙丘隧道见过的分拣系统原理相同,但更精密。”他伸手去碰个红色邮包,包上的邮票突然亮起,显露出寄信人的地址——竟是雪山信站的冰洞坐标。
主厅尽头的石壁上挂着块黑板,上面用桑汁写着行模糊的字:“钟摆匠于1956年封局,留三印待寻:信站之印镇冻土,钟楼之印通秘轨,总局之印启终章”。黑板下方的石台上,摆着个铜制的钟摆座,座上的凹槽里刻着行小字:“以三铃融于桑火,可得总局全印”。
阿米尔从背包里取出三枚冰铃,刚放在钟摆座上,石台下突然升起个火盆,盆里燃烧的不是木炭,而是干燥的桑枝,火焰呈现出奇异的青蓝色,靠近冰铃时竟不融化,反而让铃身的纹路越发清晰。三枚冰铃在火中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三滴液态的铜,顺着钟摆座的凹槽汇成朵桑花形状,冷却后凝成枚完整的铜印,印面上刻着“桑花信局总局”七个字,边缘环绕着1927、1949、1956三个年份。
李雪拿起铜印的瞬间,整座总局突然剧烈震动,主厅的地面裂开道缝,露出下面的密室。密室里没有信件,只有面巨大的铜镜,镜面光滑如冰,照出的却不是众人的身影,而是无数正在传递信件的画面:1927年的驼队在沙漠里跋涉,1949年的火车穿越雪山,1956年的信鸽掠过海面,最终所有画面都定格在朵盛开的桑花上。
“铜镜是终点也是起点。”沈砚之看着镜中的桑花,“这些信件需要有人送达。”他话音刚落,李雪手中的铜印突然发烫,在镜面上盖下清晰的印记,镜面随之泛起涟漪,浮现出无数等待签收的地址,每个地址旁都标着枚桑花邮票——与她掌心的印记完全相同。
此时,天井里的青铜雕像突然转动,钟摆匠的手指指向主厅外的方向。众人走出总局时,发现谷地边缘的铁轨已延伸至远方,铁轨上停着列崭新的邮政火车,车厢上印着最新的桑花信局徽记,车窗里坐着个模糊的身影,手中正举着枚铜铃,铃身刻着的“继承者”三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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