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纽约大学的解剖实验室里，福尔马林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蓝青正对着标本做肌肉标注，白大褂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那枚刻着 “骋” 字的银戒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 “姜小帅” 三个字。

“青哥！成了！我被纽约大学录取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雀跃得像只刚出笼的鸟，背景里能听到键盘敲击的脆响，“刚才收到的邮件，说是特殊申请通道通过了，九月就能去报到，到时候我就是你学弟啦！”

蓝青握着解剖刀的手顿了顿，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当初为了让姜小帅摆脱原生家庭的纠缠，他半忽悠半鼓励地让这小子申请了纽约大学，后来忙着应付期末考，又忙着去京市找池骋，竟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知道了，” 他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带着点闷笑，“开学前记得把签证办好，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挂了电话，蓝青看着标本台上的神经分布图，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他本可以不管姜小帅的，像对待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样，转身就忘。可偏偏是他，在那个雨夜把人从泥沼里拉出来，又亲手把人推上了另一条路 —— 既然改变了别人的人生轨迹，总不能半路撒手不管。

美国这四年，他得护着姜小帅。

这个念头刚落定，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屏幕上跳出的是 “池骋” 两个字。蓝青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三月的冷风灌进来，带着纽约特有的、混着汽车尾气的寒意。

“阿青，在忙吗？” 池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华国深夜的慵懒，“刚看到你那边是白天，吃饭了吗？”

“在实验室，还没。” 蓝青望着远处帝国大厦的尖顶，语气放柔了些，“跟你说件事。”

他把姜小帅被录取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轻声道：“所以…… 京大的交换生申请，可能要晚一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久得让蓝青心里有点发紧。他知道池骋有多期待，那些在胡同里并肩踩雪的夜晚，在赛车场并肩看夕阳的时刻，两人不止一次说过明年要一起去逛国子监，去后海划船。

“是那个…… 上次在火锅店门口见过一面的男生吗？” 池骋的声音终于响起，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刻意压抑的失落，“没事，我理解。你做得对，既然答应了人家，是该负责。”

蓝青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对不起，池骋。”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池骋笑了笑，声音里的失落淡了些，“晚一年就晚一年，我等你。正好我也趁这一年多赚点钱，到时候带你去吃遍全国的好吃的。”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神秘，“说不定…… 到时候会给你个惊喜。”

“什么惊喜？” 蓝青追问。

“保密。” 池骋的声音带着笑意，“等你回来就知道了。快去吃饭吧，别饿坏了。”

挂了电话，蓝青靠在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心里既有对姜小帅的责任，也有对池骋的歉疚，更有一丝对那个 “惊喜” 的期待。他抬手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市，池骋挂了电话，立刻拨通了郭城宇的号码，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城宇，帮我个忙。我想申请纽约大学的短期交流项目，最快…… 今年九月能走吗？”

电话那头的郭城宇愣了愣：“不是吧池骋，你为了蓝青，真要跑去美国？你爸妈那边能同意？”

“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池骋望着窗外胡同里那盏熟悉的灯笼，眼里闪着执拗的光，“我等不了一年。我想早点见到他。”

夜色渐深，京市的胡同里飘起了细碎的雪，像极了蓝青离开那天的模样。池骋知道，跨越重洋的距离或许遥远，但只要朝着那个人的方向走去，再远的路，也总有走到尽头的一天。而他准备的惊喜，足以让所有等待都变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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