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药谷风云

晨雾缭绕的玄霄宗山门前，云清瑶整理着行装，将最后几瓶丹药收入储物袋。今日她将启程前往药王谷，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交流学习。

"少宗主，都准备妥当了。"林小婉捧着一个青玉匣子走来，"这是宗主让交给您的《九霄心经》注解手稿，说是路上可以参悟。"

云清瑶接过匣子，指尖触碰到匣面时，九霄玲珑心突然轻轻一跳。她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发现三长老白虹仙子正站在不远处的松树下，与几名弟子说着什么，眼神却不时往这边瞟来。

"替我谢谢宗主。"云清瑶提高声音，故意让周围人都能听见，"告诉宗主，弟子定当勤加研习，不负所托。"

林小婉会意地点头退下。这时，一阵熟悉的药香随风飘来，温子瑜一袭月白长衫，背负药囊，腰间挂着各式各样的药瓶，叮当作响。

"清瑶，久等了。"温子瑜微笑着走近，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昨晚休息得可好？"

云清瑶点头，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你又熬夜炼丹了？"

温子瑜笑而不答，转而指向山门外："时辰不早，我们该出发了。药王谷距此三千里，途中还要经过几个凡人村落，正好可以补充些食材。"

两人向值守弟子出示通行玉简后，便御剑而起。云清瑶的九霄剑化作一道流光，托着她轻盈地掠过云海；温子瑜则踏着一柄青玉长剑，衣袂飘飘，宛若谪仙。

飞行约莫一个时辰后，云清瑶忽然按住剑诀，停在半空："子瑜，你看下面。"

温子瑜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山脚下一个小村庄正冒着滚滚黑烟，隐约传来哭喊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按下剑光。

村庄中的景象令人心惊。几间茅屋已被烧成废墟，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受伤的村民。一个白发老者抱着个小女孩，正绝望地哭喊着。

"老伯，发生什么事了？"云清瑶快步上前，九霄玲珑心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老者的悲痛与恐惧。

老者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仙、仙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孙女！她被恶人打伤了！"

温子瑜立刻蹲下身检查小女孩的伤势，眉头紧锁："内腑受损，需要立刻救治。"他从药囊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碧绿丹药喂入女孩口中。

云清瑶环顾四周，发现村民们大多带着伤，眼中满是恐惧："是谁干的？"

"是三个穿黑衣服的恶人！"一个中年汉子拄着断棍，一瘸一拐地走来，"他们抢走了我们村供奉的山神玉，还打伤了十几个人！往北边去了，不到半个时辰！"

云清瑶与温子瑜交换了一个眼神。黑衣人，抢灵物——这明显是魔修所为。

"我去追。"云清瑶握紧九霄剑，"你留下救治村民。"

温子瑜刚要反对，云清瑶已经御剑而起："放心，我不会硬拼，只是追踪。"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流光远去。

循着村民们指的方向，云清瑶很快在十里外的一处山谷发现了踪迹。三个黑衣人正围坐在溪边，中间摆着一块通体碧绿的玉石，散发出淡淡的灵气波动。

云清瑶隐匿气息，悄悄靠近。九霄玲珑心让她能清晰感知到三人的修为——两个筑基后期，一个金丹初期。她暗自盘算，若出其不意，或许能夺回玉石。

就在她准备出手时，那金丹魔修突然抬头，阴鸷的目光直刺她藏身之处："什么人？！"

暴露了！云清瑶索性不再隐藏，九霄剑化作长虹直取那金丹魔修。对方仓促应战，一柄漆黑骨刀迎上剑光。

"铛！"

金铁交鸣声中，云清瑶借力后翻，顺手一道剑气扫向另外两人，阻止他们取玉。那金丹魔修狞笑着扑来，骨刀上腾起黑雾，化作无数狰狞鬼脸朝她噬来。

"九霄清光！"云清瑶剑诀一变，九霄剑上迸发出耀眼清光，所过之处黑雾鬼脸纷纷惨叫消散。她抓住机会，一剑挑向对方咽喉。

魔修大惊失色，仓皇闪避，仍被剑气划破肩膀。他怒吼一声，突然掏出一个血色小幡摇晃起来："小丫头找死！"

刹那间阴风大作，无数怨魂从幡中涌出，将云清瑶团团围住。她虽奋力斩灭怨魂，但数量太多，渐渐力不从心。一道怨魂突破防线，狠狠撞在她背上，顿时如坠冰窟。

"清瑶！"一声清喝从空中传来，紧接着是漫天青光洒落。温子瑜御剑而至，手中抛出一把青色粉末，所到之处怨魂如雪遇阳，纷纷消融。

那金丹魔修见势不妙，抓起碧玉就要逃走。云清瑶强忍背上传来的刺骨寒意，九霄剑脱手而出，化作流光直取对方后心。

"噗！"

剑锋穿透魔修肩膀，他惨叫一声，碧玉脱手飞出。云清瑶飞身接住，却被另外两个魔修趁机围攻。一道黑光击中她左臂，顿时血流如注。

"找死！"温子瑜怒喝一声，双手结印，一道青色火焰从他掌心喷薄而出，瞬间将那两个魔修吞没。惨叫声中，魔修化为灰烬。

那金丹魔修见状，咬牙捏碎一枚黑色符箓，身形顿时被一团黑雾笼罩。云清瑶想追，却眼前一黑，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清瑶！"温子瑜急忙扶住她，脸色大变，"你中了怨魂寒毒！"他迅速取出几根金针，刺入她后背几处大穴，"别动，我先稳住毒性。"

云清瑶咬牙点头，冷汗已浸透衣衫。那寒意从伤口蔓延，仿佛要将她的血液都冻结。温子瑜一手扶着她，一手操控飞剑，迅速返回村庄。

村民们见他们夺回玉石，又打跑了恶人，纷纷跪地叩谢。温子瑜却顾不上这些，匆忙找了一间完好的屋子，将云清瑶安置在床榻上。

"忍一忍。"他声音轻柔，手上动作却极快，金针如雨般落下，封住云清瑶周身要穴，然后取出一把小巧的玉刀，划开她后背的伤口。

黑血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温子瑜毫不迟疑地俯身，竟直接用嘴吸出毒血，吐在一旁的铜盆中。如此反复数十次，直到血液转为鲜红，他才松了口气，取出数种珍贵药材，研磨成粉敷在伤口上。

"子瑜..."云清瑶虚弱地唤道，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染黑的唇瓣，心中一痛。

温子瑜摇摇头，取出一枚紫色丹药含在口中化开，然后轻轻托起她的后颈，将药液渡入她口中。云清瑶瞪大眼睛，却见他神色专注，毫无杂念，只是专心为她疗伤。

药液入喉，化作暖流涌向四肢百骸，与体内寒气对抗。云清瑶渐渐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恍惚间感觉有人一直握着她的手，温暖而坚定。偶尔醒来，总能看见温子瑜守在床边，或为她换药，或调整金针位置，眼中满是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云清瑶终于清醒过来。窗外已是繁星满天，温子瑜坐在床边的小凳上，单手支额，似乎睡着了。他的另一只手仍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仿佛生怕她消失一般。

云清瑶轻轻一动，温子瑜立刻惊醒："清瑶？感觉如何？"

"好多了。"云清瑶试着坐起来，发现背上的伤已无大碍，"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温子瑜扶她坐起，倒了杯温水递来，"怨魂寒毒非同小可，若非及时救治，恐怕会伤及根基。"

云清瑶这才注意到他眼中的血丝和憔悴的面容："你一直没休息？"

温子瑜笑了笑："医者本分。"他起身推开窗户，让夜风吹散屋内的药味，"村民们很感激你，那碧玉是他们祖传的灵物，据说能保佑风调雨顺。"

云清瑶望向窗外，发现村中空地上燃着篝火，村民们正轮流守夜。几个孩童好奇地朝这边张望，见她醒了，立刻欢呼起来。

"我们耽误了行程。"云清瑶有些愧疚，"药王谷那边..."

"我已经用传讯符通知过了。"温子瑜安慰道，"苏谷主说可以晚两天到，让你好好养伤。"

次日清晨，两人告别村民继续赶路。云清瑶的伤还未痊愈，御剑速度慢了许多，直到第三日黄昏，才远远望见药王谷的轮廓。

那是一片被五彩云雾笼罩的山谷，谷中建筑错落有致，最显眼的是一座七层白玉楼阁，在夕阳下熠熠生辉。谷口立着一块丈许高的青石，上书"药王谷"三个苍劲大字，石旁两株千年灵松随风摇曳，松针闪烁着淡淡的灵光。

"来者可是玄霄宗道友？"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谷内传来。紧接着，一位身着杏黄长裙的少女踏云而出，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

"苏师妹。"温子瑜拱手行礼，"这位是玄霄宗少宗主云清瑶。清瑶，这是药王谷少主苏嫣然。"

云清瑶正要见礼，苏嫣然却冷哼一声："就是那个为救凡人差点搭上性命的傻子少宗主？"她上下打量着云清瑶，眼中满是不屑，"药王谷不欢迎鲁莽之人。"

"嫣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谷内传来，"不得无礼！"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大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位药王谷长老。老者向云清瑶拱手："老朽苏无咎，忝为药王谷谷主。小女无状，还请少宗主海涵。"

云清瑶连忙还礼："苏谷主言重了。途中确有耽搁，还望见谅。"

苏谷主笑着捋须："少宗主为救凡人而伤，乃大善之举，何来耽搁之说？"他侧身相请，"请随老夫入谷，已备好接风宴。"

一行人进入谷中，沿途药香扑鼻。云清瑶发现药王谷内处处种植着奇花异草，许多她只在典籍中见过的灵药在这里随处可见。一些珍稀品种甚至被单独种植在晶莹的玉盆中，由专人看护。

接风宴上，苏嫣然坐在父亲身侧，全程冷着脸，只在温子瑜说话时才会多看几眼。云清瑶通过九霄玲珑心，隐约感知到这位药王谷少主对温子瑜有种特殊的情感，而对自己的敌意也与此有关。她注意到每当温子瑜说话时，苏嫣然的手指会不自觉地摩挲腰间的一块玉佩，那玉佩上似乎刻着什么图案。

宴后，苏谷主亲自带云清瑶来到一座精致的小院："少宗主在此安心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明日老夫让嫣然带你参观药王谷。"

云清瑶道谢后，苏谷主又意味深长地说："听闻少宗主身怀九霄玲珑心，正好我谷中有几部古籍记载了此灵体的奥秘，少宗主若有兴趣，可去藏经阁一观。"

这一夜，云清瑶睡得极沉。梦中，她似乎听到九霄玲珑心在轻声低语，诉说着什么秘密，却怎么也听不真切。偶尔惊醒，总觉得心脏跳动得异常剧烈，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次日清晨，苏嫣然不情不愿地来当向导。她带着云清瑶和温子瑜参观了药圃、丹房、炼药台等地，介绍简洁冷淡，明显是在敷衍了事。

"这是'九转回魂草'，三百年才长一寸。"路过一片紫色药田时，温子瑜突然停下，指着其中一株发光的灵草惊叹道。

苏嫣然眼睛一亮："温师兄识货！这是我父亲从北冥海眼带回来的，整个修真界不超过十株。"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活泼起来，"记得小时候你教我认药时，还说过要带我去看真正的'九转回魂草'开花..."

温子瑜轻咳一声，打断了她的回忆："苏师妹现在已经是药道高手了，不需要我指点了。"

苏嫣然神色一黯，随即又恢复冷淡。云清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看来温子瑜与苏嫣然之间，有一段她不知道的过往。

参观藏经阁时，苏谷主亲自迎上来："少宗主，这边请。有些古籍只有九霄玲珑心的持有者才能观看。"

他领着云清瑶来到阁楼顶层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只摆着一张玉案，案上放着一卷泛黄的竹简。

"这是药王谷开山祖师留下的《灵体杂记》，"苏谷主恭敬地说，"其中记载了关于九霄玲珑心的一些秘辛。祖师曾言，非灵体持有者不可观，否则会遭反噬。"

云清瑶郑重地点头，独自走入房间。竹简上的文字古老晦涩，但当她触碰竹简时，九霄玲珑心突然跳动起来，那些文字竟在她眼中自动转化为了能理解的内容。

"九霄玲珑心，应劫而生，千年一现...持此心者，需历九劫...大劫将至时，玲珑心会觉醒全部威能..."

云清瑶越看越心惊。竹简中还提到，上一次九霄玲珑心出现是在三千年前，那位持心者最终为封印某个"大恐怖"而陨落。但具体是什么大恐怖，竹简中却语焉不详。

正当她沉思时，门外突然传来争吵声。

"我不管！她凭什么看祖师秘典？"是苏嫣然的声音。

"嫣然，别胡闹！"温子瑜似乎在阻拦她。

云清瑶连忙收起竹简走出房间，只见苏嫣然正怒气冲冲地要闯进来，被温子瑜拦住。

"苏师姐也想看这竹简？"云清瑶主动问道。

苏嫣然冷笑："谁稀罕！我只是不明白父亲为何对你如此特殊！"

云清瑶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苏师姐精通药理，不如我们一起研究一个丹方？我正好有些问题想请教。"

"就你？"苏嫣然满脸不屑，但在温子瑜期待的目光下，勉强道，"罢了，看你可怜，指点你一二也无妨。"

三人来到丹房，云清瑶取出一个残破的古方："这是我在玄霄宗古籍中找到的'玉液琼浆丹'配方，但缺失了几味药材。"

苏嫣然起初不以为意，但看了几眼后，神色渐渐认真起来："这...这是失传已久的疗伤圣药？"她仔细研究残缺部分，眉头紧锁，"缺的应该是'千年雪莲'和'地心灵乳'，但这两者药性相冲..."

"如果用'玄冰灵芝'中和呢？"云清瑶提议。

苏嫣然一愣，随即陷入思考："理论上可行，但比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渐渐讨论得热火朝天。温子瑜在一旁微笑看着，适时递上纸笔。云清瑶发现，一旦涉及医药，苏嫣然就像变了个人，专注而热情，毫无之前的冷漠。

"试试这个比例！"苏嫣然突然拍案而起，拉着云清瑶来到一座丹炉前，"我早想复原这个古方了！"

两人配合默契，云清瑶负责控制火候，九霄玲珑心让她能精准感知炉内每一丝变化；苏嫣然则凭借对药性的深刻理解，精准投放药材。三个时辰后，丹炉开启，十二颗晶莹如玉的丹药滚落而出，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成了！"苏嫣然兴奋地抓起一颗丹药，仔细检查后惊叹，"品质上乘！云清瑶，你的控火之术竟如此精准！"

云清瑶微笑："是苏师姐配比精妙。"

苏嫣然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是我态度不好。"她犹豫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这是我自己炼制的'玉露丹'，对疗伤有奇效...给你。"

云清瑶惊喜地接过这份意外的礼物，九霄玲珑心让她感知到苏嫣然的真诚。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隔阂烟消云散。

温子瑜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欣慰。但云清瑶注意到，当苏嫣然热情地拉着他讨论丹药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又掩饰过去。

当晚，苏谷主设宴庆祝古方复原。宴席上，苏嫣然主动坐到云清瑶身边，不停地给她夹菜，与初见时判若两人。

"清瑶，"她甚至开始直呼其名，"明日我带你去后山灵泉，对你的伤有好处。"

云清瑶欣然答应。宴后回到住处，她发现温子瑜站在院中的梨树下，似乎在等她。

"子瑜？有事吗？"

温子瑜转身，月光下的面容有些模糊："清瑶，苏师妹她...性子直爽，但心地不坏。"

云清瑶点头："我看得出来。你们认识很久了？"

"小时候在药王谷住过一段时间。"温子瑜轻声道，"苏师妹那时就喜欢跟着我学认草药..."他顿了顿，"她其实很孤单，没什么朋友。今天看到她和你相处融洽，我很高兴。"

云清瑶突然想到什么："子瑜，你知道药王谷有什么关于'大劫'的记载吗？"

温子瑜明显一怔："大劫？"他眉头微皱，"药王谷的《万药志》中似乎提到过，说是每隔几千年，修真界就会有一次大劫...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云清瑶正想解释，突然胸口一痛，九霄玲珑心剧烈跳动起来。她眼前闪过一幅画面——漆黑的天空，血色的月亮，无数修士从空中坠落...

"清瑶？"温子瑜担忧地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没事..."云清瑶勉强笑笑，"可能是伤还没好利索。"

温子瑜不放心地为她把脉，眉头越皱越紧："脉象紊乱，九霄玲珑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严肃地说，"明天我陪你去灵泉，不要单独行动。"

云清瑶点头答应，心中却思绪万千。药王谷的古籍、九霄玲珑心的异动、还有那个模糊的"大劫"预言...这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

夜风吹过，梨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云清瑶抬头望着皎洁的明月，忽然有种山雨欲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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