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假肢里的名单

林默在汽修厂的工作台被撬开了。

苏棠用紫外线灯照过桌面，发现角落里有行淡淡的刻字：“0917，三人，缺一”——0917是林默摔下天台的日子，“三人”显然指郑凯、张强和刘峰，而“缺一”，意味着还有一个人没被找到。

“林默昨天请了假，说去邻市看医生。”汽修厂老板指着墙角的垃圾桶，“他扔了双旧手套，上面沾着铁锈和……像血的东西。”

手套上的血迹检测后，一半是张强的，一半是刘峰的。更让人在意的是，手套的指尖缝里缠着根细铁丝，和绑郑凯、张强的铁丝是同一卷。

林野调取了邻市的监控，林默根本没去医院，而是去了七年前启明职高的宿舍区。那里现在改成了廉租房，林默站在302宿舍门口，手里拿着串钥匙，开门时动作很熟——那是他当年住的宿舍。

302宿舍的墙皮已经剥落，靠窗的床位上还贴着张旧海报，边角卷着，上面的明星早过气了。沈砚掀开床垫，发现床板背面有行铅笔字，是林默的笔迹：“王涛，帮凶，记”。

“王涛是当年的班长，也是郑凯的同桌。”沈砚翻出旧学籍表，“他没参与霸凌，但每次郑凯他们堵林默，他都在旁边看着，还帮着把风——林默的日记里写过‘班长的眼睛像摄像头，看着我被欺负，却不说话’。”

王涛现在在市区的培训机构当老师，教初中生数学。找到他时，他正在给学生讲题，手腕上的表停在三点十七分——和张强失踪的时间一致。看见警察出示的林默照片，他手里的粉笔“啪”地断成两截。

“我昨天收到个快递，里面是只假肢零件，附了张纸条：‘七年前你看见的，该说出来了’。”王涛的声音发颤，“我当年……我当年看见郑凯他们把林默的假肢扔进下水道，还听见他们说‘要是他敢告诉老师，就把他的另一条腿也打断’。我怕被报复，就假装没看见。”

他的抽屉里锁着个笔记本，里面记着七年前的“值日表”，但背面用红笔写着串日期，最后一个日期是今天，旁边标着“培训机构后门”。

“林默约了你？”苏棠盯着日期。

王涛的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他说‘只要你把当年的事告诉警察，就放过你’。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的，郑凯他们死了，下一个就是我……”

这时林野的手机响了，是林默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培训机构后门的梧桐树下，放着个黑色布袋，布袋上压着片梧桐叶。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十分钟前。

三人赶到培训机构后门时，布袋还在树下，打开后是副假肢——是林默七年前被扔掉的那只，金属关节处刻着三个名字：郑凯、张强、刘峰，每个名字上都划了道红叉，旁边空着个位置，像是在等王涛的名字。

布袋里还有张林默的照片，是他刚装假肢时拍的，站在医院的梧桐树下，右腿的假肢很明显，但脸上带着笑。照片背面写着：“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疼是什么感觉。”

远处的教学楼里传来下课铃，有学生追着打闹跑出来，笑声很亮。林野望着布袋里的假肢，突然明白林默要的从来不是命，而是被看见——被那些旁观的、沉默的、甚至助纣为虐的人，真正看见他当年的疼。

苏棠的手机收到条新消息，是林默发来的：“我在当年的天台等你们，有些事，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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