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天台的旧血迹

启明职高的天台铁门早就换了新锁，但锁孔里插着把旧钥匙——是林默当年宿舍的备用钥匙，钥匙链上挂着个褪色的塑料月牙，和他脖颈的疤痕形状一样。

林野推开门时，风卷着梧桐叶扑进来，天台边缘的护栏上，摆着双旧运动鞋，鞋跟磨得很薄，是七年前林默常穿的款式。鞋旁边放着个笔记本，翻开的那页画着天台的平面图，用红笔圈出个角落：“这里有血”。

沈砚蹲在那个角落，用紫外线灯一照，地面立刻显出片模糊的荧光——是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七年，但仍能看出是拖拽的痕迹。“林默当年不是摔下去的，是被人拖到边缘推下去的。”

天台的水箱后面，藏着件皱巴巴的校服，是王涛当年的尺码，袖口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检测后是林默的血。“王涛说他只是旁观，但这校服说明他当时离得很近，甚至可能碰过林默。”苏棠捏着校服领口，那里有个被拽住的变形痕迹。

林默坐在天台中央的旧水桶上，手里把玩着那把绑过郑凯的铁丝，看见警察进来，他没起身，只是指了指旁边的空位：“七年前的今天，我就坐在这，郑凯他们把我的假肢扔在地上踩，张强按住我的肩膀，刘峰抢我的止痛药，王涛站在旁边数‘还有几分钟上课’。”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我那天刚拿到市技能大赛的奖状，想告诉他们‘瘸子也能赢’，结果被他们把奖状撕了，碎片从这里扔下去，像雪一样。”

林野盯着他手里的铁丝：“郑凯是你杀的？张强和刘峰呢？”

“郑凯是自己摔进轮胎下的。”林默突然笑了，“他追我到仓库，说要把我绑在货车底下，结果自己踩空，被滚动的轮胎碾了。我只是在他掌心刻了字——让他死前记得，他踩碎过我的假肢。”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是张强的声音，带着哭腔：“刘峰要烧我！他说你只让留一个活口，我不想死！”接着是刘峰的怒吼：“是你当年先推的林默！该你死！”最后是金属碰撞和火焰燃烧的声音。

“张强是刘峰杀的，刘峰烧他的时候，自己被火星燎到了衣服，慌不择路撞进了炼钢炉。”林默把录音笔放在地上，“我只是看着，像当年他们看着我被欺负一样。”

苏棠突然注意到他的假肢脚踝处有块新的磨损，形状和钢厂炉口的划痕完全吻合：“你在现场，你为什么不阻止？”

林默低头看着自己的假肢，指尖在磨损处摸了摸：“七年前我喊救命的时候，也没人阻止。”他抬起头，眼睛里有红血丝，“但我没碰王涛，我只是想让他来天台——看看我当年看到的风景。”

天台的风越来越大，吹得梧桐叶在地面上打旋。沈砚望着远处的教学楼，突然明白林默为什么选在这里结束——这里是他噩梦开始的地方，也该是他放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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