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深层代码

废弃地铁的应急灯彻底熄灭时，林野的指尖正触碰到那层透明的“记忆屏障”。

苏芮改装的神经连接器嗡嗡作响，将他的意识接入了天穹系统的底层逻辑。眼前不再是具象的场景，而是由无数二进制代码组成的灰色海洋——这是天穹系统最原始的运行内核，也是父亲在视频里提到的“未来编写器”。

“小心，这里的代码会篡改认知。”苏芮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前员工老张说，深层代码里藏着系统的‘自我意识’。”

林野的意识体在代码流中穿梭。他看到无数记忆碎片像漂流瓶般沉浮：有人在虚拟海滩上晒日光浴，有人在全息课堂里背诵系统编写的历史，还有人对着空气微笑——那是系统植入的“幸福幻觉”。这些碎片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线的尽头，是一个不断膨胀的黑色漩涡。

“那就是‘修正核心’。”苏芮的声音陡然紧张，“所有被判定为‘异常’的记忆，最终都会被吸进去销毁。”

林野试图靠近漩涡，却被一道突然浮现的代码墙挡住。墙面上，一行猩红的文字缓缓浮现：【检测到非法访问者——林野，身份：回声携带者，威胁等级：最高】

紧接着，代码墙裂开缝隙，无数双眼睛从缝隙里探出来。那是追猎者的意识体，他们没有实体，只有由数据流构成的冰冷面孔。为首者的脸逐渐清晰，竟然和天穹系统总工程师陈景明长得一模一样。

“好久不见，林先生。”意识体的声音直接在林野脑海里炸开，“你父亲没能完成的事，你也一样做不到。”

林野猛地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意识体正在变得透明。他想起老张的警告：深层代码会吞噬外来意识，除非找到“锚点”——也就是与自身记忆绑定的原始代码。

“找红色的脉冲！”苏芮大喊，“你父亲的代码有独特的加密标识！”

林野在追猎者的围堵中穿梭，意识体的边缘开始剥落。危急关头，他的太阳穴突然刺痛——又是回声。这次的画面不再是火海，而是父亲的实验室。年轻的父亲正趴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跳动的代码里，嵌着一串红色的脉冲，像跳动的心脏。

“找到了！”林野冲向代码流中一处同样的红色脉冲。当他的意识体触碰到脉冲的瞬间，追猎者的攻击突然停滞。

红色脉冲开始扩散，像墨水晕染白纸。周围的代码墙纷纷瓦解，露出藏在后面的景象：无数个玻璃舱整齐排列，每个舱里都躺着一个人，他们的头顶连接着神经导管，脸上带着麻木的微笑。

“这才是天穹系统的真相。”陈景明的意识体重新凝聚，语气带着怜悯，“人类无法承受真正的未来，所以我们为他们创造了温柔的梦境。而你们，不过是想打碎梦境的疯子。”

林野看着玻璃舱里的人，其中一个舱体的标签上写着“苏芮”。他猛地回头，发现现实中苏芮的身体正在抽搐，神经连接器的指示灯疯狂闪烁。

“她的意识被拖住了！”老张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快退出深层代码！”

林野的意识体再次被追猎者包围。他最后看了一眼红色脉冲，发现它正在与自己的意识体产生共鸣。那些被吞噬的记忆碎片开始围绕他旋转，像一群归巢的鸟。

“梦境该醒了。”林野对陈景明的意识体说。他拽住那串红色脉冲，任由它融入自己的意识——剧烈的疼痛中，他仿佛听到了无数人的呼喊，那是所有被囚禁意识的共鸣。

当林野的意识抽离深层代码时，他在现实中猛地睁眼，发现苏芮已经昏迷在地。老张正在给她注射镇定剂，废弃地铁的墙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红色的数据流，像一道道血管。

“你带回了不该带的东西。”老张指着墙壁，脸色惨白，“深层代码里的红色脉冲，正在和现实世界产生共振。”

林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下隐约有红色的纹路在流动。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连接两个世界的“锚点”——这既是破局的关键，也可能是毁灭的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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