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雾里——暗涌（一）

“殿下，他们是何人？”尚确早就在楼下等着，见那群人一走便赶紧跑上来。

“和上次同样。”司熠看着眼前的床，这床虽然没有皇宫那般柔软，但这些时日他早已适应，人生来就有贵贱之分，飞上枝头当凤凰自然也会摔得越惨，他又何尝不是那凤凰？

何况这床的舒适程度又岂容别人说什么？他如今不得不喜欢这床，不得不适应这床的舒适程度，若是有一天再去睡那舒适的床，怕是会忘了那心头之恨！

“那如今该当如何？”

“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司熠在五年期间，一直在陆家做陆烨的书童。也在暗中寻找以前归顺父皇的旧部，无论期间有多少次，北辰公主找上门来向他伸出援手，他都置之不理。

存了些钱，让日子也不再过得那么辛苦。

在前年，终于打听有位司徒将军被如今的皇氏暗中追杀，也不知犯何缘故，司熠明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这几年陆烨教他练习剑术轻功，他也或多或少的教给尚确了，于是暗中就派尚确去救那位司徒将军，过了三年，始终也没得到尚确的消息。无论司熠找了多少人去打听，去找，去看，也没有找到他们，他日日在陆府，被人盯着，只有傍晚时候才可以做事，又要去辅导陆烨的功课，去找了时间也就更少了。

不过这五年也不算白干，毕竟他获得了陆烨的信任，陆烨非常相信他，所有的事都可以毫无隐瞒的告诉他，某种程度上算不上是书童了，更像是知己。

司熠正在读着密信，密信上所说的是在疆域发现了尚确，他似乎是那里的将令，里里外外都是将士，探子无法上前与他对话，只能远远的看他一眼，不过能确定的是尚确并没有死。

究竟是发生何事？

司熠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三年来他毫无间断的打听他的消息，听到他是将军了自然还是开心的。

想到此处又叹了一口气。

“嘿！”陆烨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进来，出现在司熠的身后，也不知道他在旁边站了多久。

从后边拍了一下他的左肩，“唰”一下从右侧露出脸。

他今年十七，还是个活泼快意的少年郎，他看见司熠看他，眼睛立即弯起来，露出左右两颗虎牙，伸出舌头，用大拇指将嘴扒开，做出一个鬼脸样，想要吓他。

可他不知道是，这副样子多么令人感到可爱，那脸虽没有那么清晰轮廓，但五官都是极好极好的，也不像那些人有浓眉大眼，眉毛虽是淡淡的，但却是顶好看的，那月亮弯的眼睛，却像是装满了星星，时不时一闪一闪的，富家养出的子弟就是不一样,这脸蛋光滑细致，看不见一点毛孔，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眉间带着笑意，嘴巴张得大大的，像要吃羊的狼，可那两颗虎牙却显得不那么凶很残暴，倒贴了别样的滋味。

司熠看了一眼他做的鬼脸，配合着他笑了，眉毛轻轻上翘，嘴角也慢慢上翘。不过这都是为了将他手中的信慢慢的塞入衣袖中，他笑的有些过了，不像平常那样。

陆烨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他，也没注意他在看什么，一脸得意的看着他。

“哼！这回可被我吓到了吧！”

“公子，可有事？”司熠慢慢的把信藏回衣袖中后，才收起笑容，又是一副正经这样子。

怎么说呢，不苟言笑？不像！不像！在陆烨看来他就是正襟危坐的正人君子！哈哈哈！更不像了！

这个家伙一天天就知道板着脸，小时候还知道笑笑，与他熟悉了，反倒板着脸，老气横秋的，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比他姥爷还要老上几倍，这副作派他姥爷都不这样！

“没事，就不能找你玩？”陆烨吧唧了两下嘴巴，才看他刚才在做什么。桌上摆的是纸，笔，墨，显然刚才是在练字。

上面还写了几个漂亮的好字——殊途同归。这次果真是好字，写着字的人似乎是游刃有余，轻而易举将这几个字写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仿佛殊途同归这字意都跃然纸上了。

“嘶”陆烨又是不满了，“阿熠呀～阿熠～你这样子让我怎么在姥爷面前立足啊～”

这手漂亮的字和他狗爬的那个字简直天差地别，若是他姥爷看见了，一定是要说上几番，到时候肯定要逼着他天天练字，想一想都烦。

“公子好像从来就没在姥爷面前立过足吧。”司熠拍了拍袖子，将衣袖揽开，将两个压纸的玉移开，慢慢的将这张纸拿起来，轻轻吹了吹，还会干的字，挑了挑眉，嘴角又有些上翘。

“哼！就你知道！”陆烨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气愤，“每次姥爷打我骂我，你都在旁边无所事事，你还记不记得我带你回来的初衷了！！”

“自然……记得”司熠看他皱着个眉毛，眉间上稍染了些怒意，倒添了几分小巧可爱，让人更想逗逗，“不过，公子，你不是叫我来做你的书童吗？我记得书童的任务中好像没有劝架的吧。”

“哼！”陆烨一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了。

这个人就是故意的！早知道他就不救他了，在那河中淹死了该多好！也换不着再带一个人在旁边看他被连打带骂！

他见他现在越发有些笑意，直接敲了一下他的头，“你是我书童！不帮我帮谁！”

“是是是。”司熠摸了摸头，看着他真的有些小脾气了，连忙连哄带骗，“下回我一定帮公子，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陆烨被他哄的嘴角都快跳翘上天了，还故意假装勉强大发慈悲，轻轻拍了他的背，像是在安抚，听他的才有用！！

“还有一事，你听说了没有？听说北辰公主要在各个城中挑选如意郎君，选择最心仪的男子作为驸马，来和亲维持两国的关系。”

陆烨来此也是为这事儿了，他早就听闻那北辰公主美若天仙，是世间仅有美貌。

陆烨虽然不想当这驸马，但也想目睹这天下第一的美貌，是何样的容貌如此的惊艳？竟让天下这么众人为之倾倒！

司熠早就听完这事，也不曾上心，这个女人变化莫测，这些年来找过他几回，虽然都没见到面，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没想到陆烨竟然对这事感兴趣，他本来不想参与，可看陆烨的样子，似乎不得不参与。

确实陆烨已经成年了，十七岁成家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好事，但倘若是那个女人的话，他可不得不上心了！

“公子是想做驸马？”司熠听他这样讲，便有些疑心。

“做这驸马有何用？阻断了我的人生乐趣，终日待在那宫中，甚是无聊，甚是无聊。”

听闻驸马就是要待在宫中，每日每夜举步维艰，他又不傻，怎么会为一个女人甘愿待在那宫中，而且那宫中水深火热，谁知下一步是怎样的？就算那女人再怎么漂亮，上了那个位置又会怎样的享受荣华富贵，却没有了自由和快乐，这样的人生有何意义？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把一头原本生活在森林中的狮子关在牢笼里，简直是大材小用！

“不过只是那北辰公主样貌极美，人人都想见一面，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美人，让天下那么多人为之倾倒！”

“可此次选亲在京城，公子莫非是要进京？”司熠想到在暗中联系了许多前朝旧部，如今的皇城已经不是当年的了，如今这个帝王整日沉迷于后宫之事，不喜上朝，不管官员士兵，也不管平民百姓。才短短上任五年，有许多官员姓早已心生不满，又加上暗中联系，推翻此次朝廷，许多外员有些心动,可又不相信他真能做到推如今朝廷，不断试探让他进京，或许这次选亲是一次绝佳机会。

“在京城？”陆烨早就听说京城繁华，不像他们赤伶城这般，那里的胭脂水粉，食材，米酒，水肉，都是其他地界所不能想象的美食，所谓的京城之食，要数那千里醉最让人心生向往，那千里醉能让人醉生梦死，忘掉所有忧愁，能够想象所有的自己所不能及的事情在一个梦境制造属于自己的世界，让人身临其境，体验一种不一样的人生，也就是爽！爽！爽！的人生！“那我们就去！京——城——”

“我的少主啊！您这是又要去哪啊？！”张主管刚出老爷的院子，正准备去找陆烨，便看见某人熟练的又开始翻墙，而且始作俑者不止一个，还有他的书童！

熟练的跑过去，拉着书童，在墙边看着翻过一半身子的人,一脸无奈地喊着。

司熠被张主管拽住衣袖，对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张主管便知道了，还是他家少主做的！叹了一口气又喊，“少主啊！这次你可真不能出去，老爷知道了会打断你的腿的！”

“老张，你少糊弄我了！我姥爷怎么可能真会打断我的腿呢！他也就是说说。”说着还看了一眼被拽着的司熠，给他使了个眼神，让他赶紧脱身，“你呀～就回去好好休息，就当没看见，行不？”

说着便又看了一眼司熠，司熠瞬间摆脱了张主管牵制他的手，一个翻身也跟着他翻出墙了。

不过不巧的是……

“姥……姥爷？！”

陆烨刚翻下身，站稳后拍了拍身上的灰，拍了拍司熠，正准备说话，便见他立马推前面鞠躬，神色一脸紧绷，十分紧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见眼前一脸凌厉的老头子，寒意一下子扑面而来，背后莫名的发凉，像被冻了千层冰一样。

姥爷，怎么会在这里？

去京城是临时决定的，难道他姥爷还会算卦？那之前怎么没算到，偏偏是今天算到了！也太凑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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