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天台边,风像刀子似的往领口里钻。路灯的光晕在眼前晃,雨丝还在飘,但已经不那么密了。我把林昭留下的明信片翻来覆去地看,指尖摩挲着那行字:“等心不跳了,我就回来。”
这话说得轻巧,可你的心早就跳在我身体里了,不是吗?
我靠在栏杆上,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远处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是无数双冷漠的眼睛在看着我。我闭上眼,耳边还能听见林母最后说的话:“你要是真想替他活着,就别再折磨自己了。”
我不折磨自己……可我怎么活?
我缓缓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栏杆,仰头望着漆黑的天空。雨滴打在脸上,凉得刺骨。我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只能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喘息。
突然,一阵风吹过,角落里飘出一只纸飞机,轻轻落在我的脚边。
我愣住了。
那是一只很旧的纸飞机,边角已经泛黄,纸面上还沾着几道水痕。我弯下腰,把它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展开。
纸上是林昭的字迹。
“砚砚,我不能看着你死,哪怕代价是我。”
我瞪大了眼睛,呼吸瞬间停滞。
胸口像被人狠狠砸了一拳,疼得我说不出话来。
我想起来了。那是大学的时候,我因为急性肺水肿住院,林昭偷偷给我喂药,夜里守着我输液,发烧时摸我额头,凌晨三点跑去医院换护士值班表,就为了能多陪我一会儿。
他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受苦。”
可最后,他才是那个独自承受一切的人。
我捏着那张纸,手指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你明明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求你留下……”
我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风又吹了过来,带着一股潮湿的寒意。我抬起头,看着天上稀疏的星星,忽然觉得它们离我好远好远。
我到底是谁?
我是沈砚,一个心脏有问题的医生,一个被林昭救下来的人。
可我真的配得上这份救赎吗?
我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条,然后把它放进衣兜里。
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雨水,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可刚迈出一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我扶住栏杆,稳住身子,正准备继续走,忽然看见一张便条从风中飘落,轻轻落在我的脚边。
我低头,捡起它。
上面还是林昭的字迹。
“如果你的心还在跳,那我就没有真正离开。”
我盯着那句话,喉咙像被人掐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我蹲在地上,手紧紧攥着那张纸,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上面,把字迹都泡模糊了。
“那我的心……一直在跳……我一直都在……”
我终于忍不住,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风停了,雨也小了。我蹲在地上,膝盖早已麻木,掌心里还残留着指甲掐进去的痕迹,可我感觉不到疼。
我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什么都被掏走了。
林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明明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可以求你留下,可以陪你一起面对死亡,而不是让我一个人活下来,每天活在你的影子里。
我咬紧牙关,指甲掐进掌心,直到指节发白。
可我知道,即使重来一次,你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你就是林昭。
那个永远为我着想、永远把我的命看得比他自己更重要的林昭。
我慢慢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把那张便条小心地叠好,和明信片一起夹进随身携带的日记本里。
我合上本子,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医院大楼。
夜色依旧沉沉,但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松动了。
我往前走,脚步缓慢却坚定。
“林昭,你说只要你的心还在跳,你就没真正离开……那我现在明白了,我要继续跳下去,跳得更远,跳得更有意义。”
我走向医院另一侧的楼层,那里挂着一块牌子——
【昭心公益诊所筹备办公室】
我站在门口,轻轻念出这几个字,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林昭,从今天起,我会用你的名字,继续救人。”
我推开门,屋内灯光暖暖的,桌上堆满了资料和企划书。我走到窗边,望向远方。
天台上,那只纸飞机被风吹起,轻轻飘向夜空,像你从未离去的灵魂,静静地守护着我。
我闭上眼,轻声说:
“如果心还在跳,那你就没有真正离开……那我的心,一直在跳。”
[未完待续]我推开门,屋内的暖光扑面而来,驱散了些许身上的寒意。桌上堆满了资料和企划书,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咖啡味,还有纸张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我走到窗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口袋,那里装着林昭的明信片和那两张便条。我闭了闭眼,喉咙发紧,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手术室外的走廊。
“林昭……你说你不能看着我死……可你现在呢?”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风从耳边掠过,带走了最后一点力气。
我睁开眼,拿起桌上的企划书翻了几页,上面写着诊所的目标、定位、预算、场地规划。每一页都像是他亲手写下的遗愿,字里行间透着熟悉的味道。
“昭心……公益诊所。”
我喃喃着念出这个名字,嘴角扯了一下,却笑不出来。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我愣了一下,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探进头来,头发有些凌乱,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沈医生?”她轻声问。
我点头,“你是?”
“我是林昭的学妹,也是他的研究搭档。”她走进来,顺手把门带上,“我叫周晓宁。”
我看着她,心里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预感。
她走到桌前,放下一个牛皮纸袋,轻轻推到我面前。
“这是林昭留下的东西,他说如果你接手‘昭心’,就把这个交给你。”
我盯着那个袋子,指尖微微发颤。
“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半年前。”她低声说,“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叠整齐的文件,最上面是一张手写信纸,字迹清秀有力——
“砚砚: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终于决定继续往前走了。
‘昭心’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也是我最后的愿望。
我不在了,但我的心脏还在跳,它活在你身体里,也活在这间诊所里。
请用它去救更多的人,就像你曾救过我一样。”
我攥紧信纸,喉咙像是被人紧紧掐住,发不出声音。
周晓宁站在我身后,轻声说:“林昭说过,‘昭心’不是为了纪念他,而是为了完成我们未竟的使命。”
我抬起头,声音沙哑,“什么使命?”
她看着我,眼神坚定,“为那些没钱看病的孩子,开一家真正属于他们的诊所。”
我怔住了。
“你知道吗?”她继续说,“林昭大学四年,几乎所有的奖学金都捐给了山区的孩子。他一直想做一间免费的公益诊所,但他一个人撑不起这么大的事。”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所以他把你写进了计划里。”
我低头看着那封信,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了最后一个字。
“砚砚。”
“他说你一定会来。”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
“我知道了。”
我睁开眼,看着桌上那份企划书,第一次,我感觉自己不是为了逃避而活着。
我是在替林昭,活下去。
“周晓宁。”
“嗯?”
“从明天开始,我们正式筹备‘昭心’。”
她看着我,眼里泛起泪光,却笑了。
“好。”
我起身走到窗边,夜风依旧凛冽,吹得窗帘轻轻摇晃。
远处的天台上,那只纸飞机依旧静静地躺在角落,像一个未曾说完的故事。
我轻声说:
“林昭,我会用你的心,跳下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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