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可贴

第二天早读课，许路乔捏着那朵被压在课本里的小野花，指尖反复摩挲着已经微微发蔫的花瓣。她偷偷抬眼望向后排，路瑜正低头翻着语文书，晨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侧脸轮廓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预备铃响时，陈宇突然从后门溜进来，路过路瑜座位时故意撞了下他的胳膊。“行啊你，”陈宇压低声音笑，“昨天跟许路乔走那么久，老实交代——”

话没说完就被路瑜一个眼刀制止了。许路乔坐在第一排，耳朵却像被无形的线牵着，把后排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她攥着笔的手紧了紧，连耳根都跟着发烫。

数学课讲函数图像时，许路乔盯着黑板上蜿蜒的曲线走神。忽然听见后排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余光瞥见路瑜起身，以为他要去接水，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可他只是走到教室后墙的饮水机旁，接了半杯温水，又转身往回走。

经过第一排时，他的脚步顿了顿。许路乔的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歪扭的线，感觉有片阴影落在自己桌前。她屏住呼吸，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水杯轻轻放在了她的桌角。

“昨天体育课，谢了。”路瑜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度。

许路乔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眼里没了平时的疏离，倒像是落了些细碎的光。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不客气”，他已经转身回了座位。

整节课，那杯温水就在桌角冒着淡淡的热气。许路乔没敢碰，却总忍不住用余光瞟它，连带着听讲都分了神。

午休时，她抱着作业本去办公室，刚走到走廊就撞见路瑜。他手里拿着个创可贴，见了她就往她手里塞：“早上看见你手指被纸划破了。”

许路乔这才发现，昨天整理试卷时被边缘割破的小伤口还泛着红。她捏着那片印着小熊图案的创可贴，突然想起以前同桌时，他也是这样——她笔芯没水了，他会默默递过来一支；她被老师提问卡壳，他会在草稿纸上写好答案推过来。

“你膝盖……”她小声问。

“没事了。”路瑜抬手挠了挠头，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芒，“下午自习课，要不要……换个座位？”

许路乔愣住了。

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耳尖又开始泛红：“那边靠窗，适合写题。”

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卷起许路乔额前的碎发。她看着少年眼里藏不住的期待，突然想起昨天那朵小野花，想起他泛红的耳朵，想起桌角那杯温水。原来那层无形的膜，早就被悄悄捅破了。

她用力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藏不住的雀跃：“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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