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六皇子与臣子替身婢女（95）
恍惚中，刘婵玥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的鼻尖扫来扫去，痒得她一个喷嚏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就见到三张笑眯眯的脸凑在面前，不是淑瑶她们，又是谁？
“玥儿梦里也怕痒，我就说这个管用。”姜函卿举着一枚香囊，拨动它底下的流苏穗子，方才搅扰刘婵玥好觉的，正是这东西。
刘婵玥打了个哈欠，浑身懒洋洋的。“你们怎么来了？就看我这么睡着，也不让宝珠她们叫醒我，净拿我玩笑呢。”
吴淑瑶莞尔一笑：“见你睡得正香，就说让你贪睡一会儿，谁知道你竟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都快晌午了，若是再不叫你，腊八粥都要凉透了。”刘婵玥这才想起来，今日是腊月初八。
自从受伤以来，她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床帐和妖怪的洞穴一样，只见她进来，不见她出去。成日躺着养伤，连骨头都快要躺散架了，人也养得懒懒的，不知外面是何年月。
吴淑瑶让开位子，吩咐道：“宝珠，服侍你家主子起身。”
腊月已经很凉了，但是还没有到用炭的时候，刘婵玥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姐姐.....就这么看着我起床？”
淑瑶知道她害羞，抿唇一笑：“我去看看粥温好了没有。”
“我和吴姐姐一起去。”
姜函卿倒是没有这个眼力见，直接往榻上一坐，晃着腿：“我不走，我要看着你选衣裳，今日过节，要穿得喜庆些，不看着你，你又拿那几件灰的白的出来穿了。”
“我又不出门见人，穿那么喜庆做什么？”皇帝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宫里的节庆宴席她也可以免去，确实不必再出门见人。
“我不管，过节就是和平日不一样，阿瑶她们都打扮上了，不许你独特。”
刘婵玥没有办法，笑着说道：“那你去帮我挑挑，衣裳首饰，今日都听你的，可好？”
“就等你这句话呢！”姜函卿从床上一跃而起，连蹦带跳地给刘婵玥选衣服去了。
自从升了位份，份例的布匹衣裙穿不过来不说，尚衣局为了巴结刘婵玥，还格外孝敬不少。偏偏刘婵玥养伤不穿，那几个橱柜的华服就在那儿落灰。不过好歹今日都见了光——被姜函卿翻得到处都是。椅背上、茶几上，到处挂满了衣裳。
“这套...太素了，不成。”
“这套颜色是鲜艳，就是绣花太稀疏，这儿袖口要是绣满了就好了....”
“这怎么看上去简直像是从良妃身上扒下来的！尚衣局是怎么做事的，玥儿，你确定他们没有送错？”
挑来挑去，姜函卿总算是挑出来一件叫她满意的衣服。那是一套胭脂红的齐胸衫裙宫装，裙头上绣的是金丝镶边的红山茶。广袖边上滚了一圈米粒大小的珍珠，说是参加宫宴的华服也无人不信。
怕她冷，姜函卿又给她挑了一件狐皮敞衣给她披上，也是红的，好像把宫墙披上了身。姜函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看，好看极了，当真让人眼前一亮！”
铜镜中，刘婵玥一袭红衣，乌发梳成了高高的惊鸿发髻，既庄重又灵动，确实与以前的模样不大一样了，连她自己都看呆了。
姜函卿扶着她的肩膀，笑眯眯地问：“怎么样？本姑娘的眼光，是不是比尚饰局那些姑姑还要好？”
“姜美人，想不到您在梳妆打扮上也有一手。”宝珠看直了眼睛，连带着看姜函卿都多了一重敬佩。
姜函卿挑了挑眉：“别以为我只会舞刀弄枪，我未出阁时参加宴会，就没有哪家贵女能美得过我。我姜函卿除了念书绣花下棋，旁的就没有拿不出手的！”
“那，您为何平时不给自己也打扮打扮？”宝珠支吾地问。
姜函卿大闷一口放凉的茶：“我？我懒得这样累赘，大袖珠钗的，怎么练枪啊？”
“你自己倒是轻松了，却叫别人累赘。”刘婵玥笑着摇头，对着铜镜来回的照着。“好看是好看，不过咱们自己打扮着玩儿就好了，今日不是什么大节日，穿出去太隆重了。”
“一点儿也不隆重，因为....”姜函卿刚刚要把话脱口，临了又没说。“因、因为...”
“因为什么？”
“玥姐姐。”还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两人的对话就被跨进门的杨素芸打断。
刘婵玥端着沉重的脑袋迎了上去。“怎么看了个粥看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路上被太后宫里的人抓去看账了。”
杨素芸把手中的粥搁下，神秘兮兮地看向身后，只见淑瑶也亲手端着一只大瓷碗。杨素芸指着那粥，笑着问道：“玥姐姐，是想先吃我的这碗粥还是先吃吴姐姐的长寿面？”
吴淑瑶放下的，正是一碗长寿面。白白的面条上握着一个蛋，蛋上面还印了红，正是过寿的规矩。
姜函卿长舒一口气：“可憋死我了！玥儿！生辰快乐！”
“生辰快乐！”素芸和淑瑶也笑盈盈地看着刘婵玥。
随即寝殿中的侍女，乃至候在院外的宫女内侍们都突然涌了进来，齐齐地给刘婵玥磕头——“奴婢（奴才）恭贺娘子芳诞，祝贺娘子生辰吉乐，岁岁安康！”
刘婵玥是真的愣住了。她是真的忘记了今日的生辰。“腊八粥人人都有份，玥姐姐还是先吃长寿面吧。”素芸亲自替她布筷子。“这面是吴姐姐亲手做的，没有经过他人的手，旁人都没有这个福分呢。”
刘婵玥坐下，见淑瑶笑意融融地看着她，心中一暖。“谢姐姐。”
“自家姐妹，言什么谢，不过是一碗面，本来谁来做都一样的。只是老人说，亲人做最好，吃了能保佑过生辰的人顺利平安。我想，你在宫中举目无亲，我就自作主张，拿你当亲妹妹了。”
姜函卿嘟嘴：“阿瑶偏心，今年我的生辰，她都没有给我做过长寿面。”
“今年是你亲口说，长寿面年年都吃，没个新意，要学天临人蒸塞了蜜饯的什么花馍来吃，现在倒说我偏心了。”吴淑瑶无奈地看着她，又是摇头又是笑。
姜函卿想了想。说道：“那个花馍不好吃，半分也比不上阿瑶做的面，再几个月就又是我的生辰了，我还要阿瑶给我煮面吃。”
“好好好。”吴淑瑶宠溺地看着她，又看向了刘婵玥：“快尝尝吧，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刘婵玥糯糯地点点头。淑瑶做的这碗长寿面汤底鲜香，顶上的荷包蛋一戳就流出黄色的芯。拿筷子一翻，底下竟然还藏着好几只胖虾。刘婵玥拿起筷子挑起一截，正要往嘴里送，却被姜函卿拦着：“阿瑶这碗面，要一根一根吃呢。”怪不得她这么说，这碗长寿面当真是又长又“瘦”，就这样一根面，怎么吸都吸不完，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姐姐，这....这也太长了....”刘婵玥不禁感叹，这是她吃过最名副其实的长寿面了。
吴淑瑶眼中满是笑意：“这是京城的习俗，这长寿面就是要长，越长越瘦，才会越好。今儿个就是要你这句话，往后啊，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这可是阿瑶的绝活，旁人不知道的。”姜函卿叉着腰，十分骄傲。“对了，眼下你和皇帝关系好，你可不能把阿瑶卖了，这长寿面，她只做给最亲近的人吃，可没他的份！”
三个人捂着嘴笑了，刘婵玥故意问：“淑瑶姐姐是给我做了面，卿儿，你的那份呢？”
“我的那份....自然早就准备好了！”姜函卿忽然扭捏起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锦盒来。“我想了想，还是把这个送给你吧。你要是不喜欢也没有关系，我备了别的礼物，已经放在院外了。”
刘婵玥接过锦盒，有些惊喜，向来姜函卿送礼，讲究一个大，字面意思的大。就譬如，刘婵玥刚刚被封为宝林时，姜函卿送来的红缨枪。现在还在偏殿供着而如今这小巧的玩意儿，着实不像她会送的礼。然而，锦盒里面的东西让刘婵玥更加意外。原来里面是一方叠得工工整整的锦帕。
刘婵玥展开锦帕，杨素芸也探过头来：“这，这是卿儿绣的？”杨素芸问道。
姜函卿有些不好意思，点头。“对，和司制司的姑姑学的，刚学到绣人物，就随便绣了一个花样送给玥儿放在枕头边玩，凑数的，也称不上是贺礼。”
“钟馗....钟馗也不错，钟馗辟邪去灾，带在身边压邪祟也不错。只是，为何他手中还托个桃子？这有什么寓意吗？”杨素芸指着帕子上的桃子问道。整幅图上，就这一颗桃子绣得最是鲜活。
“什么钟馗？”姜函卿差点以为自己拿错了。“我绣的明明是麻姑，‘麻姑献寿’的那个麻姑！”
“这....这个是麻姑？”杨素芸瞪圆了眼睛，对着那绣图看了又看，终于看出来那绣的是一个女人了。“我说呢，钟馗怎么穿的那样鲜亮。”
刘婵玥和吴淑瑶噗嗤一笑，显然也是才看出来。姜函卿不服，一寸一寸指给她们看：“你看，这是麻姑的发髻。”
“原来是发髻，我也差点以为是钟馗的帽子。”刘婵玥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
“玥儿，连你也取笑我！”姜函卿又羞又窘，索性就把帕子塞回了袖子里。刘婵玥去夺，姜函卿不给，一番追逐下，两人都笑疼了肚子，累到在椅子上喘气。
刘婵玥央求道：“你的绣活儿，我喜欢的紧，既然送我了，怎么好再拿回去，我要拿去，垫在枕头底下，夜夜作伴呢。”
姜函卿哼了一声，眉眼间都是笑意：“我绣的可是钟馗，垫在枕头底下，你也不怕做噩梦？”
“这慈眉善目的，分明是麻姑娘娘，保佑人健康长寿的，有了它，我才能岁岁平安。”
姜函卿满意地松口：“好吧好吧，就你嘴甜，还给你。”
她们这边正聊着，婵沙进来对着淑瑶耳语几声。淑瑶点点头，旋即转身：“听说御花园的红山茶今日开了，咱们不如去那儿散散心，也不费这一身好装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