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鱼
凌云霄接住文件，指尖故意在她手背上蹭了蹭，看她耳尖泛红才低笑出声：“急什么，漏洞早补好了。”他扬了扬手机，屏幕上是顾衍发来的消息，赫然写着“新能源项目测试通过”。
姚鉴栩又气又笑，伸手去抢手机，却被他顺势揽进怀里。后背抵着他温热的胸膛，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雪松香气，她忽然就不想动了，任由自己靠得更稳些。
“凌云霄，”她轻声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顾衍能搞定？”
“不是知道，是信。”他低头，下巴搁在她肩上，“就像信你总会醒过来，信我们能一直这样。”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银影忽然飘过来，用圆滚滚的机身蹭了蹭姚鉴栩的手背，像是在撒娇。凌核紧随其后，蓝光闪烁着，在桌面上投射出一行字：【检测到双方心率稳定，情绪愉悦——建议休息十分钟】。
姚鉴栩被逗笑了，抬手摸了摸银影的机身：“你们俩倒成了监工。”
凌云霄握住她的手，指尖穿过指缝与她相扣：“监工说得对，该休息了。”他拉着她往沙发走，路过落地窗时，特意停了停。
窗外的阳光正好，楼下的香樟树影婆娑，远处的天际线泛着淡淡的金。姚鉴栩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想起刚认识时，他教她应对难缠家长的样子，想起实验室里那盏总为她留着的灯，想起南极冰原上他不顾一切的奔赴。
“凌云霄，”她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落满了光，“我们去看电影吧，就今天。”
他笑起来，眼底的浪潮温柔得像春水：“好，你想看什么都依你。”
银影和凌核在身后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在鼓掌。阳光穿过玻璃，在他们身上织出一层暖融融的光晕，那些关于消失的恐惧、关于未来的不安，此刻都被这片刻的安稳轻轻抚平。
原来最好的时光，从来都不是遥不可及的承诺，而是此刻——身边有你，眼里有光，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电影院里的光线暗下来，屏幕上光影流动，姚鉴栩却没怎么看进去。她悄悄侧头，能看到凌云霄的侧脸轮廓，被银幕的光映得忽明忽暗，睫毛很长，鼻梁高挺，是她在无数个沉睡的间隙里，反复描摹过的模样。
“不喜欢这个片子？”他忽然低声问，指尖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姚鉴栩摇摇头，反手握紧他：“没有，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她总怕这一切是梦，怕下一秒醒来，又回到那个只有仪器滴答声的实验室，或者更糟——连他的气息都抓不住。
凌云霄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凑近她耳边，声音低得像叹息：“不是梦。”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手背，“你看，能感觉到疼吗？”
那点微痒的触感真实得很，姚鉴栩忍不住笑了，眼角却有点发热。她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抵着他的胳膊，心里踏实了不少。
散场时，外面下起了小雨。凌云霄撑开伞，把她护在怀里，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鞋跟敲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明天想去哪儿？”他问。
“去公园吧，”姚鉴栩仰头看他，雨丝落在她睫毛上，“我想看看阳光下的花。”
“好。”
回到家时，银影和凌核正并排悬浮在玄关，像是在等他们。凌核投射出一行字：【检测到姚小姐能量稳定，建议保持愉悦情绪】。
姚鉴栩失笑，走过去揉了揉银影的机身：“知道啦，会好好听话的。”
凌云霄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闻着那股熟悉的洗发水香味，声音里带着满足的喟叹：“真好。”
真好，她醒着，笑着，就在他怀里。
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像一首温柔的歌。房间里暖黄的灯光下，两个身影紧紧依偎着，仿佛要把所有错过的时光，都在这一刻，慢慢补回来。第二天雨停了，阳光把公园染得透亮。姚鉴栩蹲在花坛边，指尖轻轻碰了碰新开的月季花瓣，粉白的颜色沾了点晨露，看着格外鲜活。
“小心刺。”凌云霄从身后递过一瓶水，目光落在她发梢沾着的阳光上，软得像团棉花。
她仰头接过来，瓶盖被他提前拧松了，喝的时候一点不费力。“你看这朵，”她指着一朵半开的花苞，“像不像你第一次送我的那束？”
他想了想，笑了：“比那个好看。”
“明明是一样的。”她撇嘴，却忍不住往他身边挪了挪，肩膀蹭到他的胳膊。
不远处有小孩在放风筝，线轴转得飞快，笑声像银铃一样洒过来。姚鉴栩看着那只越飞越高的蝴蝶风筝，忽然说：“以前总觉得，能安稳站在太阳底下就很好了。”
凌云霄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腹：“现在呢？”
“现在觉得，”她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盛了光，“有你在，更好。”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个吻，像落下一片羽毛。“会一直都在。”
公园里的长椅晒得暖暖的，两人坐了很久，看着云飘过去，看着风把树叶吹得沙沙响。姚鉴栩靠在他肩上，慢慢闭上眼，这次却没睡着，只是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觉得比任何安眠曲都让人安心。
银影和凌核在旁边的草坪上“散步”，银影追着凌核投射出的光斑跑，蓝光银光在草地上跳着舞，像两个偷偷欢喜的孩子。
夕阳把天染成橘红色时，凌云霄牵着姚鉴栩往回走。她的脚步轻快，偶尔还会蹦跶两下，像只挣脱束缚的小兔子。
“累不累？”他问。
“不累。”她回头冲他笑，“还能再逛半小时。”
他无奈地摇摇头，却握紧了她的手，脚步跟着她的节奏放慢了些。
原来幸福真的很简单，不过是晴天看花，雨天撑伞，身边有你，手里有牵。日子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软乎乎地往前淌。
姚鉴栩的精神越来越好，不再整天昏昏欲睡。有时凌云霄去实验室忙，她就坐在客厅的窗边看书，阳光透过纱帘落在书页上，连带着她发梢都泛着浅金。银影会趴在她手边，时不时用屏幕弹出几句书中的批注，凌核则守在门口，像个尽职尽责的门卫。
傍晚凌云霄回来时，总能闻到饭菜香。姚鉴栩系着他买的草莓围裙，在厨房转来转去，锅里的汤咕嘟冒泡，蒸汽模糊了她的侧脸。
“今天做了排骨汤，顾衍说你最近太累，得补补。”她回头冲他笑，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
凌云霄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闻着汤里混着的玉米甜香：“顾衍什么时候成养生顾问了？”
“他说这是科学建议。”她转过身，踮脚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快去洗手，马上好。”
餐桌上，凌核会贴心地调亮灯光，银影则悬浮在旁边，像个等待被夸奖的孩子。姚鉴栩给凌云霄盛汤时，他总会先舀一勺递到她嘴边，看她眯着眼说好喝，才自己慢慢喝。
有天晚上，姚鉴栩翻出那个歪耳朵兔子，放在床头。“你说，它会不会觉得我们冷落它了？”
凌云霄从身后搂住她，目光落在兔子歪掉的耳朵上，忽然笑了：“不会，它知道，你现在有我了。”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指尖划过兔子的绒毛：“嗯，有你了。”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床头的兔子身上。实验室的仪器声早已远去，只剩下彼此平稳的呼吸，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
原来最好的爱情，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这样琐碎又安稳的日常——有人做饭，有人等候，一蔬一饭里，都是藏不住的甜。入秋的时候，姚鉴栩突发奇想，要在阳台种点小番茄。凌云霄嘴上说着“你哪有耐心侍弄”，转头就买来了花盆、土壤和种子，甚至还特意查了种植攻略，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了满满一页。
姚鉴栩拿着小铲子翻土，他就在旁边递水，偶尔还会被她故意抹到脸上的泥点逗笑。阳光穿过防盗网，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银影悬浮在花盆边，蓝光闪了闪，像是在帮忙“监督”种子有没有埋好。
“等结果了，第一个给你吃。”姚鉴栩拍了拍手上的土，眼睛亮晶晶的。
凌云霄低头替她擦掉鼻尖的灰：“好，我等着。”
日子就在浇水、施肥、盼着种子发芽的期待里慢慢溜走。某天清晨，姚鉴栩尖叫着冲进卧室，把睡梦中的凌云霄拽起来：“发了！发了！小番茄发芽了！”
他揉着眼睛跟到阳台，果然看到土壤里冒出几株嫩绿色的芽，细得像绣花针，却透着勃勃生机。姚鉴栩蹲在花盆前，手指悬在芽尖上方，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在呵护什么稀世珍宝。
“你看，它多厉害。”她回头冲他笑，眼底的光比阳光还亮。
凌云霄从身后轻轻环住她：“嗯，像你一样厉害。”
后来小番茄慢慢爬藤，开花，结出青绿色的小果子。姚鉴栩每天都要搬个小板凳坐在阳台看半天，连凌云霄都被她带动着，会在睡前特意去看一眼果子有没有变红。
顾衍来做客时，看到阳台上的番茄藤，忍不住打趣：“凌大教授现在研究起植物了？”
凌云霄没理他，倒是姚鉴栩捧着刚摘的两个红透的小番茄走过来，献宝似的递给他一个：“尝尝？自己种的，特别甜。”
顾衍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嘴里爆开，他看着眼前笑盈盈的两人，忽然觉得，实验室里那些冰冷的仪器和数据，好像都不如这阳台上的一抹绿、两颗番茄来得温暖。
傍晚，凌云霄和姚鉴栩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分食着盘子里的小番茄。夕阳把天空染成暖橙色，风吹过藤叶，沙沙作响。
“等冬天来了，我们就把它移到室内。”姚鉴栩靠在他肩上，声音软软的。
“好。”凌云霄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明年春天，我们再种点别的。”
比如草莓，比如薄荷，比如所有能在时光里慢慢生长、慢慢结果的，属于他们的希望。冬天来得悄无声息，第一场雪落下时，姚鉴栩正窝在沙发上看剧，忽然指着窗外惊呼：“下雪了！”
凌云霄刚从书房出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细碎的雪花正簌簌飘落，给窗外的世界蒙了层白纱。他转身去衣帽间拿了件厚披肩，轻轻搭在她肩上：“别着凉。”
“我们去堆雪人吧？”姚鉴栩眼睛发亮，像个期待过节的孩子。
他本想拒绝——外面天寒地冻的，她身子才刚好些。可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无奈道：“穿厚点。”
两人裹得像粽子，踩着积雪下楼。姚鉴栩抓起一把雪就往他身上扔，笑声清脆得像碎冰。凌云霄也不恼，弯腰滚了个雪球，慢悠悠地往雪人身上堆。
“头歪点才可爱。”姚鉴栩踮脚调整雪人歪歪扭扭的脑袋，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纽扣当眼睛，“你看，像不像那个兔子？”
凌云霄看着雪人歪着的脑袋，和兔子那只歪耳朵确实有点像，忍不住笑了：“像，都是你的宝贝。”
银影和凌核也跟了出来，银影兴奋地在雪地里打滚，身上沾了层白霜；凌核则在雪人周围绕圈，蓝光扫过积雪，像是在给雪人“保温”。
玩了一会儿，姚鉴栩的鼻尖冻得通红，凌云霄拉着她往回走：“手都冰了，回去煮姜茶。”
客厅里暖气很足，两人捧着热姜茶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姚鉴栩靠在他怀里，忽然说：“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担心醒不过来呢。”
凌云霄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些：“以后每个冬天，我都陪你看雪。”
她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声音混着姜茶的暖意：“不止冬天，春天、夏天、秋天，都要陪。”
“好。”他低头回吻她，唇齿间都是淡淡的姜香，“一辈子都陪。”
雪还在下，屋里的灯光暖融融的，阳台的小番茄在窗边安静生长，歪脑袋雪人和歪耳朵兔子隔着玻璃遥遥相望，像是在见证这场从心动到安稳的漫长相守。开春后，姚鉴栩种的小番茄在室内结了第二茬果，红得发亮。她摘了满满一碗，端到书房时，凌云霄正对着电脑屏幕蹙眉。
“又在忙？”她把果盘放在桌上，拿起一颗递到他嘴边。
他张口咬住，酸甜的汁水漫开，眉头也舒展了些：“顾衍那边有新发现，说你的能量波动越来越规律了。”
姚鉴栩眼睛一亮：“是不是说……我不会再突然睡着了？”
“是。”凌云霄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脉搏，“他说，就像这番茄藤，扎了根，就稳了。”
她低头笑起来，指尖划过他的手背：“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玩了？比如你之前说的那个有海的城市。”
“随时可以。”他关掉电脑，起身拥住她，“明天就去订机票。”
银影像是听到了关键词，立刻投影出一堆海滨城市的攻略，凌核则在旁边闪烁蓝光，仿佛在附议“这个主意很棒”。
出发那天，阳光正好。姚鉴栩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忽然转头问凌云霄：“你说，我们算不算苦尽甘来？”
他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蹭过她的婚戒——那是上个月他在阳台番茄藤下求婚时，给她戴上的。
“不算。”他笑了笑，眼底的温柔漫溢出来，“是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每一步都在往甜里走。”
飞机穿过云层，朝着海的方向飞去。未来还有很长，会有更多的春天，更多的番茄红，更多的日出日落。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每一天，都会是最好的后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