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校园篇(苏)

我叫苏，住进俄家那年，我十二岁。

第一次见到他时，小家伙正躲在他父亲身后，只露出双乌溜溜的眼睛，像只受惊的小兽。他攥着衣角的手指白嫩嫩的，抬头看我时，睫毛颤得像蝴蝶翅膀。

“你好，小俄。”我揉了揉他的头发，触感柔软得像团棉花。他的脸颊倏地红了，低下头“嗯”了一声，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那时我总觉得，这孩子实在太容易脸红了。

他的房间就在我隔壁，夜里常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有次起夜，看见他屋里的灯还亮着，推门进去，发现小家伙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脸颊压着未写完的习题册，嘴角还沾着点墨水。我轻手轻脚地把他抱到床上，盖被子时，他忽然嘟囔了句梦话，声音含糊不清，隐约是在叫“哥哥”。

指尖顿在被角，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落在他脸上，能看清细细的绒毛。这孩子，好像不知不觉间就长这么大了。

他发烧那晚，我摸到他额头滚烫时，心脏像被什么攥紧了。守在床边换毛巾，他忽然睁眼，烧得发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然后冒出一句：“哥哥，你真好看。”

我愣了愣，低头看他时，他已经又睡过去了，眉头却舒展了些。窗外的月光刚好落在他脸上，我抬手替他拂开额前的碎发，轻声说：“等你好了，带你去看晚霞。”

兑现承诺那天，我背着他穿过竹林，他的下巴磕在我肩上，呼吸温热地洒在颈窝。小家伙不安分地动了动，忽然指着我腰侧：“哥哥，这里有疤。”

“嗯，训练时摔的。”

“疼吗？”他的声音闷闷的。

“早不疼了。”我笑着颠了颠他，“抓紧了，要上坡了。”

山顶的晚霞红得像燃起来的火，他坐在青石上数我头发，数到第七根时，我转头看他，他慌忙缩回手，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是不是觉得哥哥的头发很奇怪？”我故意逗他。

“不奇怪！像雪一样，好看！”他急急忙忙地辩解，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那一刻，忽然想把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他这副模样。

我把他捞进怀里，他的头顶刚好抵着我的下巴，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小俄，以后不许跟别人说我好看。”

“为什么？”

“因为……”晚霞的光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睛比晚霞还要亮，“好看的东西，有时候会很危险。”

我没说出口的是，危险的不是我，是我看着他时，那些快要藏不住的心思。

他成了学习委员后，更忙了。常常伏在书桌前到深夜，台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端牛奶进去时，他总会抬头冲我笑，眼睛弯成月牙：“谢谢哥哥。”

有次月考他掉了名次，趴在桌上不肯抬头，肩膀微微耸动。我从背后拿出那支刻了“俄”字的钢笔，塞进他手里时，他忽然抬头，眼眶红得像只兔子。

“下次考回来就是了。”我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

他捏着钢笔，忽然扑过来抱住我，脑袋埋在我胸口：“哥哥，有你真好。”

心跳漏了一拍，我抬手环住他的背，能感觉到他单薄的肩膀。窗外的月光又落了进来，落在他发顶，也落在我手背上。

这孩子好像永远都不知道，能看着他长大，能被他这样依赖着，才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亮，像藏了星光。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只是，小俄，别急。

哥哥会等你，等你再长大些，等你明白那些藏在红眸里的火焰，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