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守株待兔——鱼儿上钩

清塘镇的午后，阳光透过薄雾洒在青石板路上，将昨夜的血腥气冲淡了几分。县衙后院的槐树下，姜钰沁正对着十年前的卷宗皱眉，指尖划过“贝家抄斩”几个字，墨痕在泛黄的纸页上洇开，像未干的血迹。

“你看这里。”她指着卷宗角落的批注，“贝家被搜出的‘私盐’，数量刚好是朝廷定额的三成，倒像是有人故意栽赃，不多不少，够判死罪却不至于惊动京中。”

周霁野凑近来看，玄色衣袍的袖子擦过她的手背，带着微凉的触感。他指尖点在“证人”一栏：“当时的目击证人，是醉鱼馆的瘸腿掌柜，那时他还不是掌柜，只是个给贝家运货的船工。”

“所以他既恨贝家让他做了伪证，又怕当年的事败露，才帮沈记粮行藏私盐？”姜钰沁恍然大悟，“而那个戴贝壳项链的，定是贝家的女儿贝珠，她回来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查清当年的真相。”

周霁野看着她条理清晰的分析，黑眸里闪过一丝探究。这等抽丝剥茧的能力，绝非深闺女子能有，倒像……他压下心头的疑惑，指尖敲了敲桌沿：“县太爷已对外宣称‘鬼影案’告破，凶手是沈记粮行，贝家女儿畏罪潜逃。现在，就等醉鱼馆的人自投罗网。”

“他们会来吗？”姜钰沁有些担心，“沈记的人都死了，他们按理说该远走高飞。”

“会来的。”周霁野望向窗外的船坞方向，语气笃定，“他们藏在醉鱼馆地窖的，除了私盐，还有当年贝家被抄时，没来得及运走的一箱金条——那才是沈记粮行真正想要的东西，也是贝珠必须夺回的家当。”

人性的贪婪，从来都是最好的诱饵。

入夜后，清塘镇的船坞一片死寂，只有几盏渔灯在水面摇曳，像鬼火般闪烁。姜钰沁和周霁野躲在暗处的芦苇丛里，看着醉鱼馆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仿佛早已人去楼空。

“他们会不会识破了？”姜钰沁压低声音

周霁野按住她的肩，示意她安静。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眼底的沉静比夜色更深：“再等等。贪婪的人，总忍不住回头看最后一眼。”

果然，三更梆子刚敲过，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醉鱼馆后门，正是瘸腿掌柜和跛脚伙计。他们手里提着灯笼，动作慌张，显然是怕被人发现。

“快点！拿到金条就走，贝珠那丫头说不定还在附近盯着！”瘸腿掌柜的声音带着急喘，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掌柜的，那箱金子真藏在灶台底下？”跛脚伙计的声音发颤，“我总觉得不对劲，官府怎么会这么快结案？”

“哪那么多废话！”瘸腿掌柜推了他一把，“沈记的人都死光了，谁还会查？当年贝家就是因为这箱金子才被诬陷，如今这金子该是我们的了！”

两人刚撬开灶台，就听四周突然亮起火把，县太爷带着差役从暗处冲出：“拿下！”

瘸腿掌柜和跛脚伙计吓得瘫在地上，灯笼滚落在地，照亮了灶台里露出的木箱一角——里面果然堆满了金条，金光在火光中晃得人眼晕。

而芦苇丛里，姜钰沁看着这一幕，忽然叹了口气：“就为了这些金子，害了贝家满门，又让自己成了刀下鬼，值得吗？”

周霁野望着被押走的两人，声音低沉：“人性的贪婪，从来不分值得与否。贝家当年本是良民，却因这箱意外得来的金子被人觊觎；瘸腿掌柜本是受害者，却为了独吞金子做了伪证；贝珠一心复仇，最终也成了握刀的恶人……”

他转头看向姜钰沁，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出她眼底的清明：“你似乎……很懂这些？”

姜钰沁心头一紧，知道自己刚才的分析露了破绽。她避开他的目光，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话本里看的多了，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

周霁野没再追问，只是眼底的怀疑更深了几分。这个姜钰沁，不仅会弹他不知道的曲子，还能在密室里找到线索，她到底是谁？

但他没有声张，只是重新望向船坞——那里，一个戴贝壳项链的身影正站在苇荡边，看着被押走的瘸腿掌柜，眼神复杂。周霁野对身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会意，悄悄跟了上去。

“贝珠不会有事吧？”姜钰沁小声问。

“她虽是复仇，却没亲手杀人，官府会从轻发落。”周霁野的声音缓和了些，“至于当年真正诬陷贝家的官员，我会让人继续查。”

这场守株待兔，终究是让鱼儿上了钩。真凶落网，私盐案告破，清塘镇的鬼影传说终于画上句号。只是这真相背后，由贪婪造就的惨案，让好人成了恶人，让无辜者成了刀下魂，终究令人唏嘘。

半个月后，姜钰沁和周霁野返回京城。刚进姜府，系统就弹出提示：【清塘镇任务完成，攻略进度+5%！当前总进度70%！反派黑化度不变！】

姜钰沁看着那5%的进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折腾了半个月，才涨这么点？但转头想起周霁野在清塘镇最后看她的眼神，又有些心虚。

而丞相府书房里，周霁野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画出神。侍从进来禀报：“公子，查过了，十年前贝家的案子，确实与户部侍郎有关，他当年收了沈记粮行的好处，才伪造了证据。”

“知道了。”周霁野挥挥手，目光却落在桌上那支姜钰沁编的蔷薇花笼上。她的分析能力，她的应变速度，甚至她偶尔脱口而出的“攻略”，都像一团迷雾，缠着他。

他拿起花笼，指尖摩挲着粗糙的藤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管她是谁，这只突然闯进他世界的“猫”，他都不会放手了。

而此刻的姜府，姜钰沁正对着系统界面发愁。攻略进度刚到70%，周霁野的怀疑又深了一层，这往后的路，怕是要难走了，但她看着窗外飞过的鸽子，忽然握紧了拳头——不管多难，她都要走下去，不仅为了任务，更为了那个在清塘镇为她断后的人。

京城的风，带着初春的暖意，吹动了两人之间尚未说破的心事，也吹动了那悄悄靠近的命运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