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印记的警告

暴雨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响，像是有人拿石子儿不停地扔。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浑身汗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胸口那儿烫得厉害，不是之前那种温温的热，是真跟烧红的烙铁烙在肉上似的疼。

"操！"我低骂一声，弓着背坐起来。屋里黑黢黢的，只有手机屏幕亮着点光，照见桌上堆着的外卖盒子。都三天了，我甚至没力气把这些垃圾扔掉。手机显示4:03，凌晨四点，外面的天估计得跟锅底似的黑。

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滴，滴在胸口。我使劲扯开那件洗得发黄的老头衫，低头瞪着自己的胸口。那地方平时该是平平无奇的，顶多有点练出来的薄肌，现在却有个刺目的印记在发光。就是我跟瑶瑶融合后的那个双心印记，银色的齿轮和透明的容器合在一起，中间有道光连着，像颗跳动的心脏。

可现在这玩意儿不对劲。之前在镜像世界是柔和的白光，现在却闪着猩红的光，跟警报灯似的。中间那个齿轮图案转得飞快，发出细微的"嗡嗡"声，震得我胸口发麻。

"怎么回事..."我拿手按住它，想把光按灭。这一按下去，左手胳膊突然传来一阵麻痒，像是有蚂蚁在皮肤底下爬。我慌忙抬起胳膊看，借着手机屏幕那点光，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地上。

小臂内侧，靠近手肘的地方，赫然有三个指甲盖大小的透明斑点。不是蚊子咬的包，是真的透明了，能看见下面青色的血管。这场景我太熟悉了——就在不久前，瑶瑶的手就是这样开始变成光点消散的！

"不...不会吧..."我的手开始抖。这是镜像世界的症状，怎么会跑到现实里来？我使劲揉那几个斑点，越揉越清楚，甚至能看见皮肤下血液流动的样子。

就在这时，桌上的旧手机突然"滋啦"一声，屏幕闪了两下，爆出一片雪花状的乱码。刺耳的电流噪音吓得我一哆嗦。这手机是我跑外卖中奖得来的二手货，平时除了接订单电话基本不用，现在却跟中邪似的响个不停。

房间顶上的灯泡开始忽明忽暗，"滋滋"的电流声从墙角的插座传出来。我猛地转头看向墙上的石英钟——那指针竟然在倒着走！从4:04倒退回3:58，数字还在不停地变，最后变成了几个完全不认识的符号，歪歪扭扭的像虫子爬。

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这不是普通的停电或者电压不稳。我想起在镜像世界里那些银色的液体，想起那些半透明的人影，想起瑶瑶变得越来越透明的手。它们跟来了？那些镜像世界的东西，跟着我跑到现实里来了？

冷汗一下子湿透了后背。我跌跌撞撞地爬下床，想去找根棍子什么的防身。脚刚落地，那部还在滋滋作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特别刺耳，不是我设置的那个破烂吉他曲，而是一种单调的电子音，像是警报。

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没有区号，就十个数字，排列得整整齐齐，看着特别诡异。我犹豫了一下，心脏狂跳。接还是不接？万一是...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呢？

但另一个念头更强烈：万一是关于瑶瑶的消息呢？我深吸一口气，划开了接听键，把手机凑到耳边。

"林默先生，我们注意到您的'心脏'今晚活跃度异常。"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不是人声，是那种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冷冰冰的，像机器人。

我脑子"嗡"的一声。心脏？他说的是我胸口这个印记？这印记他们怎么会知道？

"你是谁？"我握紧手机，指节发白。

"第三次穿梭持续时间43分钟，镜像坐标已锁定钟楼区废弃医院，"电子音根本不理我的问题，自顾自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我心上，"您与'容器'融合率提升至37%，同步波动已超出安全阈值。"

我浑身一震，手机差点从手里滑出去。钟楼区废弃医院？就是我跟瑶瑶融合双心印记的地方！这些事除了我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在镜像世界的经历？

"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瑶瑶在哪里？"我对着手机大喊，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发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然后传来"滴"的一声忙音。对方挂了。

我举着手机，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容器'？他们说的容器是瑶瑶吗？瑶瑶是容器？融合率37%又是什么意思？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滴，滴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

卫生间方向突然传来滴水声，"嘀嗒，嘀嗒"，节奏均匀，和窗外的暴雨声完全不一样。我猛地转头看向卫生间门口。那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但那滴水声却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人故意在敲我的神经。

我握紧手机当武器，一步步挪向卫生间。地上的外卖盒子被我踢得乱七八糟，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越靠近卫生间，那滴水声就越响，甚至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卫生间的门虚掩着，留了条缝。我伸出手，轻轻推开一条更大的缝。镜子！我家卫生间那块掉了角的破镜子！

镜子表面蒙着一层银色的雾气，跟我在镜像世界里看到的那些银液一模一样。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之前瑶瑶手背上渗进去的银光。这雾气是活的，还在缓缓流动。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擦掉那层雾气。我的手指刚碰到镜面，镜子里的我却突然不动了。现实中的我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但镜子里的那个"林默"却定格了，连表情都凝固着，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什么玩意儿..."我吓得缩回手。镜子里的我还是一动不动，就像张照片。

突然，镜子里的"林默"缓缓抬起头，嘴角开始向上咧开。那不是正常的笑，是那种嘴角咧到耳根的诡异笑容，眼睛也慢慢变成了全黑，一点眼白都没有。他的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把碎玻璃片，上面还沾着银色的液体，亮晶晶的，看着特别黏糊。

我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就想跑。可还没等我动，镜子里的那个"我"突然举起手，把那片碎玻璃狠狠刺向自己的胸口——就是我印记的位置！

"操！"我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像是真的被玻璃刺穿了，疼得我弯下腰，冷汗直冒。这不是幻觉！疼得太真实了，像是有把烧红的刀子扎进了心脏。

"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剧痛让我爆发出一股狠劲。我顾不上胸口的疼，转身抄起门后的拖把，朝着镜子狠狠砸过去！

"哐当！"镜子应声而碎，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我扔掉拖把，喘着粗气，胸口还是一抽一抽地疼。镜子里的那个怪物也随着镜子碎裂消失了，只剩下一地的玻璃碴。

我刚松了口气，突然感觉右手腕传来一阵刺痛。我低头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手腕上正渗出鲜红的血液，不是伤口流的血，而是从皮肤底下渗出来的！这些血珠聚集在一起，自动形成了一道扭曲的螺旋状纹路，和镜像世界里那个银色齿轮印记的形状一模一样！

"这...这是什么..."我用左手去摸那纹路，血已经干了，变成了深红色，像纹身一样刻在皮肤上。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的玻璃碎片。每一块碎片都反射出一个我的影子，歪歪扭扭的。我突然注意到，在碎片反射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我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顺着碎片的反光看去——是妹妹的房间门口！

那扇门是关着的。自从瑶瑶失踪后，我就再也没打开过那扇门，怕看到里面空荡荡的样子伤心。但现在，门缝底下正渗出银色的液体，和我在镜像世界里看到的，和刚才镜子里那个怪物手里拿的，一模一样！

那液体浓稠得像机油，缓缓地从门缝下蔓延出来，遇到地板上的裂缝就渗进去，留下发光的痕迹。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腥味，像是铁锈和消毒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瑶瑶？"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空洞。没有回应。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慌忙拿出来看，屏幕亮起，显示收到一条短信。发件人未知，内容只有一句话，全是英文：

"They are coming for the container tonight"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They are coming...他们来了。container...容器...他们果然是冲着"容器"来的，是冲着瑶瑶来的！

我抬起头，看向妹妹房间的门。银色的液体已经蔓延到我的脚边，碰到我的鞋底，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像是在腐蚀什么。胸口的印记又开始发烫，右手腕的血红纹路也跟着发热，像是在呼应那银色液体。

我深吸一口气，抄起门后的扳手，一步步走向妹妹的房间。每走一步，脚底的"滋滋"声就响一下，像是在倒数。我知道，危险已经来了，就在门后面。

但不管门后面是什么，我都必须进去。瑶瑶还在等着我，我不能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握紧扳手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我盯着那扇不断渗出银色液体的房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要炸开一样。

\[未完待续\]银色液体漫过我的鞋底，像某种活物般顺着鞋纹往里钻。扳手的铁皮柄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滑，我盯着门缝里不断涌出的银光，突然想起瑶瑶最后那个拥抱——她透明的手指穿过我的小臂时，就是这种冰凉中带着刺痛的感觉。

"咔嚓。"

门内传出轻微的碎裂声，不是玻璃，更像是蛋壳裂开的脆响。门缝里的银光骤然变亮，我右腕的血红纹路随之发烫，像是有根红铁丝要从皮肤里蹦出来。

我咬咬牙，用扳手抵住门板轻轻一推。铁锈卡住的合页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门缝开到能塞进只手掌时，一股浓郁的腥甜气味扑面而来——不是血的味道，更像是发酵过度的荔枝混着消毒水。

"瑶瑶？"我压着嗓子喊，声音抖得像暴雨里的电线。

没有回应。只有一阵细微的、类似玻璃珠落在瓷砖上的"哒哒"声，从房间深处传来。我把手机屏幕凑近门缝，光线扫过的瞬间，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地板上铺满了镜面碎片，不是我刚才砸碎的那种，是无数细小的、边缘锋利的菱形镜片。每片镜片里都倒映着同一个景象：瑶瑶那件放在床头的白色连衣裙，裙子上却套着件黑色的雨衣，兜帽底下空无一物，只有不断滴落的银色水珠。

"哒哒。"

声音还在响。我这才发现不是玻璃珠，是水滴落在镜片上的声音。银色的液体已经在地板上汇成小溪，正沿着床脚那道熟悉的裂缝往里渗——就是瑶瑶失踪前，总说半夜能听见动静的那道裂缝。

突然，衣柜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阴影里挂着的校服开始晃动，像是有人穿着它在跳舞。我握紧扳手正要上前，眼角的余光瞥见墙上的日历——那张印着猫咪图案的日历，日期赫然显示着6月15号。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瑶瑶就是6月15号那天失踪的。现在已经是7月底，日历怎么会停留在那天？更诡异的是，日期数字下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歪歪扭扭的像小孩子的笔迹："哥哥小心影子"。

手腕突然剧痛，血红纹路烧得像烙铁。我低头看见那些螺旋状的红线正在移动，顺着血管往心脏的方向爬！同时，左手小臂的透明斑点也扩大了，现在能清楚看见里面突突跳动的静脉。

"小心什么？"我冲着空房间低吼，声音在镜片反射下变得支离破碎。

衣柜里的"校服"突然停止晃动。下一秒，所有镜片同时转向我，数以百计的菱形镜面里，全都映着我自己的脸——但那不是现在的我，是三天前还没发现印记时的我，穿着干净的T恤，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你不该回来的。"

无数个镜片里的"我"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却不是我的声线，而是那个电话里的电子合成音。我还没反应过来，所有镜面上的"我"突然伸出手，透过镜面抓住了我的影子！

就像被无形的镣铐锁住，我的双脚瞬间动弹不得。影子在地板上扭曲挣扎，却被镜片里的手越攥越紧。银色液体顺着裂缝"咕嘟咕嘟"往上冒，凝聚成一只半透明的手，缓缓伸向床头柜上瑶瑶的发卡。

"放下！"我爆发出全身力气，猛地向前撞去。门板彻底裂开，我踉跄着冲进房间，扳手朝着那只银手挥去。

铁制扳手穿过银手的瞬间，整间屋子的镜片突然同时炸裂！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耳边响起成千上万根玻璃划擦的噪音。等我勉强看清时，所有碎片都悬在空中，组成了一道旋转的银色漩涡。漩涡中央，站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兜帽下露出一截透明的脖颈，脖子上挂着半块心形吊坠——那是我送给瑶瑶的十岁生日礼物，明明在她失踪那天就不见了！

银色漩涡开始往中心收缩，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扯着我的身体。右腕的血红纹路突然发出红光，和胸口的印记产生共鸣。无数记忆碎片像被激活般涌入脑海：瑶瑶蹲在裂缝前说话、钟楼医院地下室的玻璃容器、以及镜像世界里那个反复出现的符号——原来不是乱码，是由无数个小"心"组成的齿轮！

"容器必须回归！"雨衣人终于开口，声音是瑶瑶和电子音的混合体。她抬起手，那些悬浮的镜片突然变成锋利的飞刀，朝着我齐齐射来！

我就地翻滚躲过第一波攻击，后背撞上床架的瞬间，摸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体——是瑶瑶放在床垫下的美工刀。左手小臂的透明斑点已经扩大到手掌，我甚至能看见骨头的轮廓。来不及细想，那些镜片飞刀已经调转方向，形成一个银色牢笼，把我困在中央。

雨衣人摘下兜帽的刹那，我的血几乎凝固了。那确实是瑶瑶的脸，但一半已经变成了银色的流质，正不断往下滴落。她空洞的眼眶看着我，嘴角却向上扬起——和刚才镜中人那个诡异的笑容一模一样。

"容器...是我？"我突然明白那条英文短信的意思，不是瑶瑶是容器，是我！双心印记融合的瞬间，我就成了装载什么东西的"容器"！

瑶瑶（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东西）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我的胸口。银色牢笼瞬间收紧，镜片边缘刺进我的皮肤，血珠刚渗出就被银液吞噬。我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觉醒，右腕的血红纹路爬上脖颈，带来火烧火燎的痛楚。

"哥哥，救我..."

就在银刃即将刺进我心脏的瞬间，瑶瑶原本空洞的左眼突然恢复了神采，流出透明的泪水。她的手动了动，似乎想反抗那股力量。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我右手的美工刀已经划破掌心，鲜血滴在血红纹路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整个房间的时间仿佛静止了。银色牢笼停在半空，瑶瑶脸上的银液开始退去。我盯着她那只恢复清明的眼睛，突然想起镜像世界她说过的话："银液只会侵蚀失去希望的人。"

希望...

我抓起那半块心形吊坠，不顾手掌被割得鲜血淋漓，把它按在瑶瑶胸口："瑶瑶，看着我！你说过要一起去看海的！"

吊坠接触到瑶瑶皮肤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我看见无数银色的细线从她体内涌出，试图钻进我的印记——原来它们真正的目标是双心印记！瑶瑶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看着我，露出三年来最灿烂的笑容："找到了...原来你才是..."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化作千万点银光，融入我的印记之中。胸口的灼痛感达到顶峰，印记从猩红变成耀眼的纯白。所有镜片同时炸裂，房间恢复了7月底应有的样子——除了墙上的日历，不知何时已经翻到了12月25号，日期下面用红笔写着："别相信他们说的任何话"。

雨停了。窗外传来早起清洁工扫地的声音。我瘫坐在瑶瑶消失的位置，手里捏着那半块吊坠，另一半已经和印记融为一体。右臂的血红纹路变成了银色，不再发烫，反而有种冰凉的熟悉感。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又是未知号码，这次发来的是张照片：钟楼区废弃医院的全景照，照片角落站着六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兜帽下全是银色的反光。照片下方有行小字：

"第一次容器回收失败，启动B计划——找到'钥匙'"

钥匙？什么钥匙？我猛地想起瑶瑶房间地板上那道裂缝，刚才混乱中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裂缝里嵌着什么东西，银液退去后露出了它的轮廓——像是半片齿轮，材质和镜像世界里的银色液体一模一样。

就在我伸手去抠那齿轮时，整栋楼突然停电。备用电源亮起的瞬间，我看见窗户玻璃上，映着六个穿着雨衣的人影，正缓缓抬起头，兜帽下是和瑶瑶相同的、半边银色的脸。

而我胸口的双心印记，此刻正发出求救信号般的急促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