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囚笼

削苹果的小刀还在地上转，发出"嗡嗡"的轻响。

我盯着瑶瑶左边那只全黑的眼睛，后背紧紧贴在墙上。消毒水味道变得越来越浓，呛得我喉咙发紧。刚才还阳光明媚的窗外，现在暗沉沉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盖住了。

"钥匙...是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左手下意识地摸向胸口的双心印记。印记没发烫，只是平平静静地贴在皮肤上，像个普通的纹身。

瑶瑶（或者说"它"）笑了。右边那张带着小痣的脸上是熟悉的、甜甜的笑容，但左边那半张银色的脸却在不断往下淌银色的液体，滴在白裙子上，烧出一个个小洞。

"镜像世界需要活体容器，"它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里的电子音越来越重，"只有血脉相连的人才能共鸣...哥哥，我们是天生一对啊。"

她抬起手，那只银色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然后朝着我的脸伸过来。手指离我越来越近，我能看见那银色的皮肤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像一堆小虫子挤在一起爬。

"当初把她拖进镜子里的时候，她哭得可惨了。"它突然说道，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求我放过你...说她替你去...真傻。"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刀子，扎进我心里。愤怒突然冲垮了恐惧，我一把打开它伸过来的手，抓起地上的生锈扳手。

"别他妈碰我！"我吼道，声音嘶哑，"你到底是谁？瑶瑶在哪？"

它被我推得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左边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像炭火一样。

"我就是瑶瑶，瑶瑶就是我。"它歪了歪头，银色的半张脸开始变形，融化的银液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现在...你也是我了。"

话音刚落，地上那些银液水洼突然冒起泡来，伸出银色的细线，像蛇一样朝着我的脚踝爬过来。我赶紧跳上床，躲开它们。细线扑了个空，又蜷回银水里，继续冒泡。

房间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墙壁开始渗出冷汗似的银液。天花板上那个红漆画的圆形符号又亮了起来，旋转着，发出"嗡嗡"的低鸣。

"你以为那颗珠子是什么？"它轻轻拍了拍手，银线突然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在床边织成一张网，把我困在床上，"那是定位器啊，哥哥。没有它，怎么找到你这个完美的钥匙呢？"

网越收越紧，银色的丝线勒进我的皮肤，又麻又疼。我使劲挣扎，但越动缠得越紧，银线像有生命似的往肉里钻。左手之前透明的地方又开始变透明了，能看见骨头的纹路。

"放开我！"我举起扳手，砸向最近的一根银线。扳手刚碰到线，线就像鞭子一样缠上来，顺着扳手爬到我手上，迅速缠住我的手腕，往手臂上蔓延。

它走到床边，低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一半是瑶瑶的天真，一半是银色的冰冷。

"还记得瑶瑶七岁那年发烧吗？"它突然说道，声音变得很温柔，完全是瑶瑶的声音，"你背着她走了三个街区找医院，鞋都磨破了。医生说再晚点就烧坏脑子了。"

我愣住了。这件事只有我和瑶瑶知道。

"她总跟我说，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它伸出手，用人类的那只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动作温柔得让人心碎，"她说长大要嫁给哥哥这样的人。"

眼泪突然涌了上来。这熟悉的语气，这贴心的细节，太像瑶瑶了。如果不是那半张银色的脸，我几乎要以为她真的回来了。

"瑶瑶..."我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哽咽，"你还活着对不对？你在里面是不是？"

她的眼神闪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松动了。银色的半张脸上，银液流动的速度变慢了。

"哥..."她张了张嘴，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人类的右眼流出透明的眼泪，"救...救我..."

就是现在！

我心里猛地一震，想起口袋里还有半片齿轮！刚才融合光齿轮的时候太混乱，掉在了地上，后来爬起来就忘了捡。刚才被推上床的时候，好像感觉它滑进了牛仔裤口袋。

我悄悄挪动被银线缠住的右手，往口袋摸去。银线勒得很紧，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救我..."她又说了一遍，黑色的左眼里闪过一丝红光，像是在挣扎，"快..."

"我在救你！"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口袋里摸索。指尖终于碰到了金属的冰凉——齿轮还在！

我用尽力气，把齿轮从口袋里抠出来，紧紧攥在手心。齿轮的边缘很锋利，划破了掌心，血顺着纹路流进去，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黑色的左眼突然睁大，银液又开始快速流动。

"不！你不能！"它尖叫起来，声音又变成了电子合成音，刺耳得像指甲刮玻璃，"融合！必须融合！"

它突然扑上来，双手抓住我的肩膀，银色的脸对着我的脸，离得那么近，我能闻到她身上消毒水和银液混合的刺鼻味道。她的嘴张开来，里面没有舌头，只有银色的液体在翻滚。

"钥匙必须插进去！"它嘶吼着，右手猛地按在我的胸口，"双心印记...银心装置...缺一不可！"

剧痛从胸口传来，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要被从身体里扯出去。低头一看，胸口的双心印记正在发光，越来越亮，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就在这时，我看见它胸口的位置，白裙子被银液烧破的地方，露出一小块银色的装置，形状像颗心脏，上面有个小孔，大小和我手里的齿轮一模一样！

"银心装置！"我终于明白了，"钥匙是要插进这里！"

我用尽全身力气，把手里的齿轮朝着那装置刺过去！

齿轮尖端准确无误地插进了小孔，发出"咔嗒"一声脆响，像是钥匙插进了锁孔。

"啊啊啊啊——！"它发出一声不男不女的惨叫，浑身剧烈颤抖起来。银色的半张脸迅速融化，露出下面金属的骨骼，眼睛变成了两个红色的发光二极管。

它不再是瑶瑶的样子了。

这是个披着瑶瑶皮囊的怪物！

"你以为...破坏了装置就能赢吗？"怪物的声音完全变成了电子音，刺耳难听，"太晚了...你的血液已经和银液融合...你永远也离不开镜像世界了！"

它的身体开始膨胀，银色的皮肤裂开，露出里面复杂的金属结构和线路。房间里的银线突然失去控制，疯狂地扭动、爆炸。我趁它痛苦挣扎的时候，使劲扯断手腕上的银线，从床上滚了下来。

怪物还在惨叫，身体越变越大，几乎要撑破整个房间。墙壁被撑开裂缝，灰尘和碎石哗啦哗啦往下掉。

我顾不上那么多，爬起来就往门口跑。刚跑到门边，就听见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回头一看——怪物的身体爆炸了，银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但在那些液体中间，有个小小的、闪着光的东西掉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一颗玻璃弹珠大小的蓝色球体，里面像有星光在闪烁，看起来很熟悉。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那是瑶瑶八岁生日，我送她的水晶球！后来她说弄丢了，还哭了好几天。

它怎么会在这里？

银色的液体溅到地上，开始冒烟、蒸发，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那具金属骨架还在抽搐，但已经不成人形了。

我走到那颗蓝色水晶球旁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水晶球入手冰凉，里面的星光转动着，映出我满脸是血的狼狈模样。

就在我碰到水晶球的一瞬间，球突然亮了起来，发出温柔的蓝光。一个小小的人影在球里浮现出来，蜷缩着，像是在睡觉。

是瑶瑶！她穿着那件我们去游乐园买的粉色连衣裙，头发散在肩膀上，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很不安。

"瑶瑶！"我握紧水晶球，激动得手都在抖，"你在里面？你还好吗？"

小人影没有回答，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水晶球的光芒慢慢变暗，人影也随之模糊。

"瑶瑶？瑶瑶！"我使劲摇晃水晶球，但人影再也没有清晰起来，最后完全消失在蓝光里，只留下透明的球体。

"必须...找到核心..."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在我脑海里响起，像是瑶瑶的，又像是其他人的，"水晶球...保护...灵魂碎片..."

声音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消失了。

我握紧水晶球，站起身。房间已经面目全非，墙壁裂开大缝，地上全是银色的液体残留物和金属碎片。天花板上的红漆符号还在旋转，但光芒已经很暗淡了。

"找到核心..."我重复着那句话，"核心到底在哪里？"

突然，整个房间剧烈摇晃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墙壁开始倒塌，碎石像雨点一样砸下来。我赶紧跑到门口，刚冲出去，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整个304病房塌了下去，变成一堆废墟。

走廊里也一片狼藉。刚才追我的那几个雨衣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银液正在蒸发，露出下面穿着的衣服——都是失踪的人！我甚至认出了住在我们楼下那个总爱抱怨的张大爷，还有经常在小区门口卖煎饼果子的阿姨。

他们还有救吗？

我蹲下身，摸了摸张大爷的颈动脉。没有跳动。但他的身体还有温度，胸口微微起伏，像是在呼吸。

"还有救..."我喃喃自语，"只要找到核心，也许就能救所有人..."

就在这时，医院的广播突然响了。滋啦滋啦的电流声过后，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像是在用变声器处理过：

"林默，男，21岁，外卖员。妹妹林瑶，17岁，镜面体质感染者。于本月15日被镜像世界吸收。现在时间，晚上11点59分。距离午夜反转还有60秒。"

我的心猛地一沉。晚上11点59分？我明明记得刚才电子钟显示是早上10点37分！

"提醒您，"广播里的声音继续说道，"您已在虚拟病房中滞留3小时47分钟。您的身体正在快速镜像化。左手镜像覆盖率47%，右手23%，胸口印记活跃中。"

我低头看向左手，果然，透明区域已经蔓延到了肩膀，能清楚地看见锁骨的骨头。右手手腕也开始变透明，像戴了个透明的手环。

"镜像核心位于城市钟楼地下三层。"广播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尖利，"但您永远也到不了那里，林默。因为游戏...现在开始了！"

话音刚落，整个医院的灯突然熄灭。走廊尽头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墙壁，越来越近。

我握紧手里的水晶球和生锈的扳手，背脊发凉。

走廊尽头的阴影里，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慢慢成型。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怪物都要大，高得顶住了天花板，浑身覆盖着银色的鳞片，眼睛是两个巨大的红色光斑，正死死地盯着我。

是镜中鬼差！比我上次撕掉的那个要大得多，也要恐怖得多！

"给我...钥匙..."鬼差发出低沉的嘶吼，声音震得墙壁都在抖，"把钥匙交出来...饶你...不死..."

钥匙？它也要钥匙？它指的是我吗？还是我手里的水晶球？

没时间细想了。鬼差已经朝我冲了过来，巨大的爪子带着风声挥过来，差点把我的脑袋削掉。我赶紧往旁边滚去，爪子砸在地上，坚硬的瓷砖像饼干一样碎裂开来。

"操！"我爬起来就跑，不敢回头。鬼差在后面紧追不舍，巨大的身体撞塌了走廊两边的墙壁，碎块不断落在我周围。

我得想办法摆脱它！得去钟楼！得找到核心！

跑到楼梯口，我毫不犹豫地往下冲。鬼差的嘶吼声在身后回荡，震得我耳朵生疼。跑到二楼平台，我突然想起什么——上次在废弃医院拿到的那颗银色珠子！被我塞进了背包的夹层里！

我一边跑一边摸背包。手指在夹层里摸索，终于碰到了那颗冰凉的珠子。掏出来一看，珠子还在微微发光，里面像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水晶球...银色珠子...双心印记...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鬼差的爪子又挥了过来，这次我没躲开，后背被划到一下，顿时火辣辣地疼，衣服被撕开一个大口子，血瞬间涌了出来。

"啊！"我惨叫一声，滚下楼梯。重重摔在一楼大厅的地板上，眼前发黑，差点昏过去。背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饼干、创可贴、半瓶水...还有那颗银色的珠子和蓝色的水晶球。

鬼差笨重地走下楼梯，每走一步，整个大厅都在震动。它低下头，巨大的红色眼睛盯着我，口水（或者说银色的液体）从嘴角滴落，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洞。

"钥匙...拿来..."它伸出爪子，朝我抓来。

我看着地上散落的珠子和水晶球，突然想起瑶族之前说过的话："两块齿轮...合起来才是钥匙！"

难道...珠子和水晶球也要合起来？

鬼差的爪子越来越近，我能闻到它身上的恶臭。没时间犹豫了！我抓起地上的银色珠子和蓝色水晶球，使劲往一起撞！

"咔！"

一声轻响，两个球竟然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像拼图一样。蓝色的水晶球包裹着银色的珠子，发出耀眼的双色光芒。

鬼差的爪子在离我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它浑身颤抖，发出痛苦的嘶吼，巨大的身体开始瓦解，银色的鳞片一片片掉下来，露出里面黑色的骨骼。

"不...可能..."它发出最后一声嘶吼，然后整个身体分崩离析，变成一堆银色的液体和黑色的骨头，散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医院大楼停止了摇晃。那些倒塌的墙壁开始自行修复，地上的银色液体逐渐蒸发，消失不见。走廊里那些倒地的"雨衣人"身上开始发出微光，皮肤的银色慢慢褪去，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我手里的双色球光芒慢慢变暗，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半蓝半银的球体，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中间是一个双心印记。

这才是...真正的钥匙？

广播突然又响了，还是那个冰冷的声音，但这次带上了一丝惊讶：

"钥匙...竟然真的被你找到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声音顿了顿，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林默，恭喜你通过第一关。现在，欢迎来到真正的镜像世界。游戏...才刚刚开始。"

话音刚落，我手里的双色球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吞噬了我的视线。身体像是被扔进了洗衣机，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consciousness消失前，我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医院大厅的玻璃门外面，一座完全颠倒的城市——高楼大厦的尖端朝下扎进地里，车辆在天上开，行人头下脚上地走路，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挂着一轮黑色的月亮。

这就是...真正的镜像世界？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彻底失去了意识。在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我似乎听见了瑶瑶的声音，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轻轻地喊着："哥哥..."

意识回笼时，指甲缝还卡着玻璃碴。

我呛咳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一片倾斜的柏油路上。路面向天空凸起，像被一只巨手掰弯的巧克力棒。暗红色天幕压得很低，黑色月亮像枚生锈的硬币嵌在中间。远处颠倒的城市轮廓在震颤，玻璃幕墙反射着诡异的红光，车轮摩擦云层的噪音从头顶传来。

双色球烫得像块烙铁，我下意识想扔，却发现它已经嵌进掌心。银色纹路顺着血管爬到手肘，皮下蓝光亮得像有条小蛇在游走。左手完全透明了，能看见骨头随着握拳动作咯吱作响。

"镜像化程度59%。"

机械音直接在脑内响起，惊得我差点跳起来。街道尽头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一辆公交车正倒着朝我冲来——车轮朝上，底盘擦着柏油路，车窗里挤满面无表情的乘客，全都头下脚上地盯着我。

我连滚带爬躲进旁边一栋倾颓的建筑。刚站稳，整面墙就被公交车撞成粉末。烟尘中，我看清那些"乘客"的脸——全是医院里见过的失踪者，包括张大爷和煎饼阿姨，他们的眼睛里渗出银色液体，顺着"天花板"往下淌。

公交残骸里伸出无数条银色细线，像蛛网般朝我罩来。我抓住旁边的消防栓，用尽全力掰断，锈铁管在手心里硌得生疼。

"砰！"

第一根银线被砸断时发出触电般的噼啪声。我沿着倾斜的走廊狂奔，脚下瓷砖不断脱落，露出后面蠕动的银色肌肉组织。这个世界在"呼吸"，整栋楼都在微微起伏。

"找到他！别让钥匙跑了！"

楼下传来嘶吼，是镜中鬼差的声音，但这次不止一个。玻璃窗外面掠过几个高大黑影，红色眼灯在黑暗中划出弧线。

手掌突然烫得厉害。双色球表面浮现出半透明的全息投影——城市地图在我眼前展开，钟楼位置标着闪烁的红点，而我当前所在的废弃商场，正被三个红点包围。

"还有12小时47分钟。"机械音再次响起，"核心将在日出时分完成能量聚合，届时所有'容器'将永久固化为镜像体。"

固化？我摸了摸自己透明的左臂，骨头上覆盖着一层薄膜状的银色物质，正缓慢向内渗透。

身后传来楼板断裂的巨响。我冲进一道旋转门（它居然还在倒着转），顺着扶手滑进地下一层。超市货架东倒西歪，商品全都贴着朝上的标签，矿泉水瓶里的水悬浮在瓶盖附近，像凝固的泪珠。

"咔嗒。"

脚尖踢到个东西。我弯腰捡起，发现是包拆开的虾条，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是昨天。地上散落着购物车，其中一辆歪倒的车里还有半盒没吃完的便当，米饭上爬着银色细线。

有人来过这里。

我扯开便当盒，里面的糖醋里脊已经发黑，但底下压着张餐巾纸，上面用口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它能模仿声音！别信瑶瑶！核心是活的——"

字迹突然戛然而止，像是写字的人被猛地拖走。纸角有暗红色的污渍，边缘还粘着几根银色纤维。

模仿声音？我想起那个在医院里喊"救我"的瑶瑶...心脏骤然缩紧。如果刚才都是假的——

头顶传来玻璃碎裂声。三个镜中鬼差同时跳了下来，落地时整层楼都在摇晃。它们比医院那个小一号，但动作更快，银色鳞片在红光下闪闪发亮，爪子上还挂着没消化完的金属碎片。

"钥匙...交出来..."中间那个嘶吼着，它的声音忽男忽女，最后变成了瑶瑶的声音，"哥哥，我在这里啊..."

我攥紧消防栓，后背抵着货架。旁边突然掉落一罐番茄酱，在倾斜的地面上朝鬼差滚去。罐子在触到鬼差脚边的瞬间，突然"砰"地炸开，红色酱汁溅得满地都是。

鬼差们像是被烫到般后退半步，银色皮肤碰到番茄酱的地方冒起白烟。

我眼睛一亮，抄起旁边货架上的所有番茄酱和辣椒酱罐头，用消防栓砸开瓶底，红色汁液顺着倾斜的地面汇成小溪。鬼差们果然不敢靠近，只能在原地焦躁地打转，爪子刮擦地面发出刺耳噪音。

全息地图突然闪烁起来，钟楼位置的红点旁多出一行小字："容器储存区"。

必须去钟楼。

我抓起两瓶没开封的辣椒酱塞进背包，顺着安全通道往下跑。楼梯是颠倒的，我只能头下脚上地攀爬，每一步都像在和重力搏斗。透明的左手使不上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