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交易

我站在剧院门口，怀表在掌心里滴答作响。表盘上那道从瑶瑶额头蹭来的血痕已经发黑了，可指针还是走得那么准。十一点五十九分。

门牌上的锈铁片突然翻了个身，露出底下猩红的字：演出开始。

我推门的手顿了顿。这三天我一直在海边悬崖转悠，可那个自称是"真林瑶"的女孩就像蒸发了一样。倒是她留下的照片，我揣在兜里三天没离身。照片上的笑脸沾着蓝液，像被水泡过又晒干了似的。

剧场里霉味呛人，还混着股消毒水味。这味道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舞台幕布在无风自动，破洞里透出的不是后面的墙，而是无数张扭曲的脸。那些脸贴在镜面上，冲我张嘴，像是在喊什么，可我听不清。

"林先生，您迟到了。"

三个黑西装从不同方向走来，脚步声却像是一个人踩出来的。为首的那个右手戴着齿轮戒指，和医生脖子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你们要的东西我带来了。"我把装着鬼差残片的玻璃瓶搁在水晶桌上。瓶子刚落地，里面的东西突然尖叫起来，转眼就化成了黑雾。

"这只是镜核脱落物。"戒指男说这话时，银幕突然亮了。画面里是我爸车祸现场，可镜头一转，显示的是我自己——影子里涌动着液态金属般的东西。

"这就是你们要的？"

话音未落，我胸口突然一紧。像是有几百根针扎进皮肤，顺着血管往骨头缝里钻。我踉跄着扶住座椅，扶手上湿漉漉的，是血。

"别激动。"戒指男伸手要碰我肩膀，我本能地躲开。可他的手比我的动作快，指尖在我锁骨上轻轻一点，那里立刻烫得像烙了火印。

"疼？"他嘴角翘起，"这是镜核在排斥你。它选中你的时候，可没问你愿不愿意。"

我咬牙瞪着他，指甲掐进掌心。可下一秒，我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不是剧场的镜子，是家里窗子的声响。

"你们把她关哪去了？"

"谁？"

"瑶瑶！"我嘶吼着扑过去，却撞进了某种无形的屏障。全身血液瞬间凝固，连睫毛都结了冰碴。

戒指男叹息着摇头："你以为你是来救人的英雄？不，你是祭品。你妹妹才是维持镜界稳定的关键——或者说，曾经是。"

银幕画面一转，我看到了自家客厅。窗帘被风吹得飘起来，窗台上蹲着个穿卫衣的身影。是瑶瑶，她正用创可贴包扎手上的伤口。

"现在还有时间。"戒指男递来一份文件，"黎明时分打开镜界之门，或者看着你妹妹彻底消失。"

我盯着那张纸，边缘泛着诡异的光。每页纸都夹着一根头发，是我的，也是瑶瑶的。

"我要见她。"

"可以。"戒指男打了个响指，天花板突然掉下个婴儿床。里面传来啼哭，那声音让我后槽牙都酸了。

"这是..."

"你出生那天，医院太平间的婴儿床。"他说，"当时有七个和你同时出生的孩子，都在这床上待过。只有你活下来了，因为镜核选择了你。"

我掏出双色球，手指已经冻僵了。可黑西装们只是笑，像是看我玩最后的挣扎。

"签吧。"戒指男递来钢笔，"你妹妹在等你。"

我把断了的小拇指蘸上墨水，在纸上按了个血印。那一刻，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脊椎钻了进去。

走出剧场时，雪地上没有我的脚印。身后建筑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指尖碰到一团温热——是海水的温度。

家里电话突然响起。我冲进门，电话还在响。接起来只听见沙沙声，接着是断断续续的抽泣。

"哥...我在镜子后面..."

玻璃碎裂声再次传来，这次是真的。我转身看向浴室镜子，水雾中隐约有个身影。那轮廓太熟悉了，卫衣帽子下的金属接口闪着光。

"瑶瑶..."我伸手触碰镜面，凉意顺着指尖蔓延，"是你吗？"

镜子里的人影动了动，抬手和我隔空对掌。她的嘴唇在动，可发出的声音却是从背后——

"别碰！"

我猛地回头，玄关站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她手里攥着把伞，伞骨支棱着像是要刺破空气。

"那是假的。"她说这话时，镜子里的"我"突然咧嘴笑了。

我再回头，镜面已恢复平静，只映出自己困惑的脸。可当我看向地板，发现裂缝排列成的图案，竟和剧场地面的血渍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