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茶氤氲

慕府·漱玉阁,春寒料峭,漱玉阁外的梅枝上还凝着未消的薄霜。淑珩倚在朱漆廊柱旁,一袭黛色曲裾裙如水般垂落,银线暗绣的云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素白斗篷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月牙白的交领,衬得颈间肌肤如玉生辉。

青栀捧着鎏金手炉匆匆穿过庭院,惊落了梅梢几片残雪:"女郎,巍侯来了。"

淑珩眉梢微挑,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廊下冰棱:"知道了。"

前厅,慕淇端坐主位,茶盏中碧螺春的清香氤氲开来。慕元临指尖轻叩案几,目光扫过院中琳琅满目的聘礼,东海明珠簌簌作响的珠帘,西域进贡的鎏金香炉,还有那整匹整匹流光溢彩的云锦,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魏劭玄色衣袍上暗绣的龙纹随着他举盏的动作微微闪动,公孙羊的白须在茶烟中轻轻颤动。

漱玉阁内,淑珩对镜而坐,铜镜映出她未施粉黛的容颜。青玉簪子斜插在松松挽起的发髻间,几缕青丝垂在耳侧,随着她支颐的动作微微晃动。

"女郎不去瞧瞧吗?"青栀将鎏金缠枝烛台往镜前挪了挪,"巍侯带的聘礼堆了满院。"

窗外忽然掠过一只翠鸟,停在梅枝上啾啾鸣叫。淑珩唇角微扬,指尖掠过妆奁中那对明月珰:"不去了。"

铜镜里,她眸中映着窗外渐暖的春光,笑意如初融的雪水般清浅:"娶我可不只得要聘礼丰厚..."

最后一瓣梅花被风卷入窗棂,轻轻落在她的黛色袖口上。

漱玉阁,窗外一株老梅横斜,枝头残雪消融,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敲出清泠的声响。淑珩执起越窑青瓷茶壶,壶嘴倾泻出的茶汤如一线琥珀,在盏中旋出小小的涡流。

魏劭的指尖在案几上轻叩,玄色广袖上银线刺绣的云纹在透窗而入的春光里泛着淡淡光泽。他望着淑珩低垂的睫羽,那上面跳动着细碎的光斑,像蝴蝶停驻时微微颤动的翼。

"魏劭......"

淑珩忽然抬眸,茶烟在她眉眼间氤氲。她指尖轻点盏沿,青瓷与指甲相触,发出极轻的"叮"声。

"怎么了?"

"巍国的女君......"她唇角微扬,目光却穿过窗棂,望向远处天际流云,"可能如我这青州女公子一般?"

檐下风铃忽然作响,惊飞了梅梢的雀鸟。魏劭凝视她执盏的素手,那腕间还戴着初见时的青玉镯,此刻映着茶汤,漾出盈盈碧色。

"我魏劭向你承诺,"他突然伸手覆住她的手背,掌心温度透过青瓷传来,"我巍国疆土所至,便是你权柄所及。"

淑珩轻笑,反手将茶盏推向他。盏中倒映着两人的面容,被涟漪轻轻搅散:"我想做的不只是巍国的女君。"

窗外忽有春风穿庭而过,卷起满地落梅。魏劭望进她眼底那片星河,声音低沉如誓言:"那便以这万里山河为聘,许你凤冠临朝,共掌乾坤。"

最后一瓣梅花飘落案头,正停在二人交叠的衣袖之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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