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微妙的平衡，暗涌的敌意
缚龙环失控的后遗症，在第二天清晨显现出来。
雪奈醒来时，浑身的肌肉还在隐隐作痛，尾尖更是传来一阵阵钝痛，稍微一动，就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昨晚的电流几乎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气。
房门被推开，凯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还有一小碟看起来像是腌制过的浆果。
雪奈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警惕地看着他。经过昨天的失控，她对他的感觉变得更加复杂——恐惧依旧存在，却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压了下去。他是凯，是那个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恶魔，她怎么能对他产生这种可笑的想法？
凯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命令的语气说话，只是淡淡道：“起来吃饭。”
雪奈没有动。她现在浑身酸痛，根本起不来。
凯似乎看穿了她的窘境，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走过来，弯腰，竟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 雪奈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属于他的雪松味再次萦绕在鼻尖，混合着淡淡的药草香，让她心慌意乱。
“别动，想扯到伤口？” 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昨天失控的电流伤了你的筋脉，乱动只会更疼。”
他将她抱到桌边的椅子上坐好，动作算不上温柔，却意外地稳当。雪奈低着头，脸颊不受控制地泛红——被他这样抱着，让她想起了雪姬记忆里那些被她掳走的王子，他们当时是不是也这样慌乱又羞耻？
“看什么？吃。” 凯将粥碗推到她面前。粥熬得很稠，散发着谷物的清香，上面还撒了一些细碎的肉末，看起来很可口。那碟浆果色泽鲜艳，晶莹剔透，散发着甜美的气息。
雪奈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粥的温度刚刚好，滑入喉咙，带着一股暖意，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气。浆果酸酸甜甜的，很开胃。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凯就坐在对面，看着她吃饭，自己却一口没动。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尾尖上，那里的红肿已经消退了不少，显然愈伤膏起了作用。
“今天不用训练。” 他忽然开口，“但也别想偷懒，把塔楼的藏书整理一遍。” 他指了指墙角那个堆满了书籍的书架，“按类别分好，下午我会检查。”
雪奈愣了一下。不用训练？这还是凯第一次“放过”她。是因为昨天的失控吗？
她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对上凯那双恢复了冰冷的眼眸。他的表情又变回了平时的样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仿佛刚才那个抱她、给她准备粥的人只是她的错觉。
“怎么？不想整理？” 他挑眉，“那也行，我这里还有瓶‘酸痒水’，涂在皮肤上……”
“我整理！” 雪奈立刻打断他，飞快地低下头，继续喝粥。她算是明白了，对凯抱有任何期待都是错误的。他的“仁慈”，永远带着刺。
吃完早饭，雪奈拖着还有些酸痛的身体，开始整理那些藏书。塔楼的藏书比她想象中多得多，有关于魔法理论的，有关于各国历史的，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冒险日记的手稿。很多书页都已经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
她一边整理，一边忍不住偷偷翻看。这些书籍里记载的世界，远比她作为雪姬时了解的要广阔。她知道极北冰原的寒冷，知道自己巢穴里的金银珠宝有多耀眼，却不知道南方的王国有着怎样的风土人情，不知道魔法除了战斗之外，还能用来治病、酿酒、甚至编织出会发光的布料。
原来，这个世界不只有掠夺和冰封。
“看得很入迷？”
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了雪奈一跳。她慌忙合上手里的书，转过身，看到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一卷羊皮纸。
“没、没有……” 雪奈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凯走过来，拿起她刚合上的那本书，封面上写着《南方植物志》。他翻了几页，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怎么？恶龙也对花草感兴趣了？是想研究哪种有毒，好继续害人？”
雪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攥紧了拳头，强忍着反驳的冲动：“我只是……随便看看。”
“最好是这样。” 凯将书扔回给她，“别忘了你的身份，雪奈。这些东西，不是你该关心的。” 他将手里的羊皮纸扔在桌上，“这是王宫的地图，标红的地方是禁地，不许靠近。要是被我发现你擅闯……”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尾尖上。
雪奈打了个寒颤，连忙点头。
凯似乎还有事，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雪奈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的地图，心里一片冰凉。是啊，她是恶龙，是赎罪的女仆，这些美好的东西，本来就与她无关。凯说得对，她不该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投入到整理书籍的工作中。
下午，凯回来检查时，藏书已经被整理得井井有条——魔法类、历史类、游记类、杂记类，分类清晰，摆放整齐。
凯满意地点点头，却没说一句夸奖的话，只是淡淡道：“看来恶龙也不是一无是处。”
雪奈低着头，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伴随着一个尖锐的女声：“勇者大人！我听说您把那头恶龙带来了？快让我见见！我哥哥就是被她掳走的！”
凯的脸色沉了下来。
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华丽公主裙的少女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王宫侍卫。少女有着一头棕色的卷发，脸上带着明显的敌意，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雪奈。
“你就是雪姬？！” 少女指着雪奈，声音尖利，“你这个恶毒的恶龙！还我哥哥！” 她说着，就想冲上来打雪奈。
雪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身体紧绷。她认出了这个少女——是她掳走的第七个王子的妹妹，艾琳公主。
“艾琳公主，请止步。” 凯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雪奈面前，语气冰冷，“雪奈现在是我的女仆，在她赎罪期间，任何人不得私自伤害她。”
“勇者大人！” 艾琳公主不敢相信地看着凯，“您怎么能护着她？她可是掳走我哥哥的凶手！”
“她的罪，我会让她慢慢赎。” 凯的语气不容置疑，“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在这里放肆。” 他身上散发出强大的神圣威压，让艾琳公主和侍卫们都不敢再上前。
艾琳公主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勇者大人……您太让我失望了！” 她说着，捂着脸跑了出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也连忙跟了上去。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雪奈看着凯的背影，心里充满了疑惑。他为什么要帮她？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战利品”，还是……
她的思绪还没理清，就听到凯冰冷的声音：“看来，不给你找点事做，你就容易惹麻烦。” 他转过身，眼神里满是寒意，“今晚，把那瓶‘清醒剂’喝了。” 他从行囊里拿出一个装着绿色液体的小瓶，“让你好好‘回忆’一下，掳走艾琳公主哥哥时的场景，明天写一篇五千字的忏悔书给我。”
雪奈的身体猛地一颤。清醒剂？她听说过这种东西，能让人的记忆变得异常清晰，尤其是那些痛苦或羞耻的记忆，会像烙印一样刻在脑海里，反复回放。
让她回忆掳走王子的场景？还要写忏悔书？这比任何惩罚都让她难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