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失窃疑云，旧恶新罪
骨龙事件后的平静，只维持了短短三日。
雪奈的手臂在凯的圣光与愈伤膏双重作用下渐渐愈合，只是骨裂的地方仍有些僵硬，练剑时总有些力不从心。凯对此并未多言，只是将剑术训练的强度调低了些，转而增加了控力术的练习时长——仿佛那日在墓地里挡在她身前的焦急，只是一场错觉。
这日清晨，雪奈正在擦拭凯的圣光长剑，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她放下剑走到窗边，看到一群王宫侍卫簇拥着一个面色焦急的老管家，正站在塔楼门口，似乎在和侍卫长争执。
“我亲眼看到的！昨晚三更，有个银发女子在宝库附近徘徊！除了那头恶龙，还能有谁？” 老管家的声音尖利，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王室世代相传的‘星泪宝石’不见了！那可是用来镇压边境裂隙的宝物！”
星泪宝石？！
雪奈的心脏猛地一沉。她知道这件宝物——那是一颗蕴含着微弱空间之力的蓝色宝石，据说能稳定小型空间裂隙，是南方王国的镇国之宝。它怎么会不见了？还被怀疑到自己头上？
“雪奈！” 凯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下来！”
雪奈的脚步有些发虚。她能听出凯语气里的怒意，那不是平日玩笑般的惩戒，而是真正的、带着失望的愤怒。
她走下楼，看到凯站在大厅中央，老管家和侍卫长分站两侧。凯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琥珀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意，像极北冰原上永不融化的冰层。
“星泪宝石不见了。” 凯开门见山，目光死死锁定她，“老管家说，昨晚看到一个银发女子在宝库附近徘徊。雪奈，告诉我，是不是你？”
“不是我！” 雪奈立刻摇头，心脏因为他的目光而剧烈跳动，“我昨晚一直在房间里练控力术，根本没出过塔楼！监视环可以证明！” 她抬起手腕，银色的监视环泛着微光。
“监视环只能证明你的大致位置，无法记录你是否在深夜离开过房间。” 凯打断她的话，语气冰冷，“而且，除了你这头对珠宝有着本能贪婪的恶龙，谁会盯上星泪宝石？”
“我没有！” 雪奈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委屈，“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雪姬了！我为什么要偷宝石？”
“不是雪姬？” 凯冷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雪奈几乎窒息，“那你告诉我，是什么让老管家在深夜看到银发女子？是什么让宝库外围的魔法屏障留下了极寒的气息？除了你的冰力，还有谁能做到？”
极寒的气息？！
雪奈愣住了。她昨晚确实在房间里练习控力术，但绝对没有靠近过宝库！更不可能在魔法屏障上留下气息！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的话语苍白无力。银发、冰力、对珠宝的贪婪……这些标签像枷锁一样套在她身上，让她百口莫辩。
“够了。” 凯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里面没有了一丝温度，“我本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赎罪，你至少能学会诚实。看来是我错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失望，“恶龙的本性，果然难移。”
“不是的！凯！你相信我！” 雪奈急得眼眶发红，她下意识地想去拉凯的衣袖，却被他猛地甩开。
“别碰我。” 凯的声音冷得像冰，“在找到星泪宝石之前，你就待在笼子里反省。” 他指了指墙角那个冰冷的铁笼，“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不许说话。”
“凯！” 雪奈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就这么不相信她吗？就因为那些所谓的“证据”，就因为她曾经是雪姬，就认定是她偷了宝石？
侍卫长走上前，拿出锁链——这次不是普通的锁链，而是缠绕着圣光符文的束缚链，专门用来压制龙族的力量。
雪奈没有反抗。她看着凯冰冷的侧脸，看着他眼中那抹毫不掩饰的失望与厌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穿，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所有的辩解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无尽的委屈和冰冷。
她任由侍卫将自己锁进铁笼，沉重的锁链“咔哒”一声锁上，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凯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对侍卫长吩咐道：“看好她。另外，派人彻查宝库周围，务必找到星泪宝石的下落。”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塔楼。
铁笼外，老管家看着雪奈狼狈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很快又掩饰过去，对着侍卫长叹了口气：“唉，真是本性难移啊……辛苦各位了。”
雪奈蜷缩在铁笼里，冰冷的铁条硌得骨头生疼。她抬起头，透过铁栏，正好看到老管家转身离开时，袖口滑落的一角——那是一块绣着艾琳公主徽章的手帕。
艾琳公主？老管家？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浮现。
是艾琳公主！一定是她！她偷了星泪宝石，然后嫁祸给了自己！那极寒的气息，或许是她用某种魔法道具伪造的！
雪奈想喊，想告诉凯真相，可凯的命令是“不许说话”。而且，就算她说了，他会信吗？在他眼里，自己已经是“本性难移”的恶龙了。
委屈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以为经过骨龙事件，凯对她至少能有一丝信任；她以为自己的努力，他至少能看到一点点。可到头来，她还是那个被轻易怀疑、被认定为“旧恶难改”的雪姬。
原来，恶龙的标签，一旦贴上，就永远撕不掉。
原来，她的赎罪之路，无论走多远，在别人眼里，都只是伪装。
凯的失望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她的心。比缚龙环的电流更痛，比羽毛掸子的痒意更难受。
夜幕降临，塔楼里一片寂静。雪奈蜷缩在铁笼里，冻得瑟瑟发抖。凯没有回来，也没有派人送食物和水。
她知道，这是他的惩罚。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她的“不诚实”和“本性难移”，让他彻底失望了。
雪奈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月亮。月光冰冷，像极了凯今日的眼神。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好吧。既然他认定她本性难移，认定她偷了宝石，那她就“赎罪”。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为了雪姬的罪孽赎罪。
她是为了自己那颗，被他的失望与不信任，伤得千疮百孔的心，赎罪。
笼外的监视环泛着幽幽的光，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雪奈闭上眼，将脸埋进膝盖。
她不知道星泪宝石能否被找到，也不知道艾琳公主的阴谋能否被揭穿。她只知道，从凯说出“恶龙的本性果然难移”这句话开始，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道曾经在她心里漾起涟漪的、名为“希望”的微光，似乎在这一刻，被彻底掐灭了。
她的赎罪之路，再次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原点更加黑暗。而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继续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