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蝶语初歇，疑云又起
灵蝶留在塔楼的第一周，空气里总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她习惯了在暗处蛰伏，走路时脚步轻得像羽毛，递东西时指尖会下意识避开触碰，甚至吃饭时都要坐在最角落，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袭。雪奈看在眼里，某天练剑时突然说：“你的步法太僵硬，像被蛛丝捆着——用龙气试试放松脚踝。”
灵蝶愣了愣，看着雪奈将冰蓝色的龙气注入自己的脚踝。一股清凉的力量顺着经脉流淌，那些因常年紧绷而形成的暗伤隐隐作痛，却也让她的步伐突然轻盈了许多。
“这是……” 灵蝶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脚，她从未想过龙气还能这样用。
“杀手的本能是自保，” 雪奈收剑回鞘，语气平淡，“但朋友之间，不需要时刻戒备。”
“朋友”两个字让灵蝶的眼眶微微发热。她低头看着脚踝上残留的龙气光晕，忽然鼓起勇气，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布包：“这是我采的‘醒神草’，能中和圣光的燥气，凯大人用得上。” 她说话时声音很轻，却没有像之前那样躲闪眼神。
凯接过布包，指尖触碰到她的指尖，灵蝶的手颤了一下，却没有缩回去。圣光在他掌心流转，轻轻拂过药草，草药的清香混着那股异香，竟意外地和谐。
“谢谢。” 凯的语气带着真诚，“如果你愿意，可以讲讲蝶组织的训练方式——或许能找到他们的弱点。”
灵蝶沉默了片刻，开始回忆：“他们的基地在‘落蝶谷’，谷里种满了‘迷蝶花’，这种花的花粉能让人产生幻觉，我们的刺杀计划都是在花粉影响下制定的……首领说，‘清醒的杀手会犹豫’。” 她顿了顿，声音发紧，“他总在月圆夜召集我们，用一根银色的权杖敲击地面，权杖顶端的宝石会放出和影织者相似的能量波动。”
雪奈的冰蓝色眼眸眯起：“银色权杖，带宝石……和圣树的‘生命之杖’很像。” 圣树的初代守护者曾用生命之杖凝聚圣光，后来杖身遗失，只留下杖头的宝石被影织者夺走。
凯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织网者的兄弟很可能拿到了生命之杖的杖身，并用暗影能量改造了它——这就是他能控制迷蝶花和影织者残余力量的原因。”
线索再次指向落蝶谷。
三日后，他们动身前往落蝶谷。灵蝶带路时，脚步明显比来时坚定，她腰间别着凯为她淬炼的圣光匕首，背上背着雪奈用龙气加固的箭囊——那是他们送给她的“新武器”，不再淬毒，只带净化与守护的力量。
落蝶谷入口被一层淡紫色的迷雾笼罩，迷雾中飞舞着无数只银蝶，翅膀上的磷粉闪烁着诡异的光。
“是迷蝶花的花粉形成的雾。” 灵蝶捂住口鼻，脸色发白，“吸入会看到最恐惧的画面。” 她曾在训练中误吸过一次，幻境里全是妹妹被蛛丝缠绕的样子。
雪奈指尖凝聚龙气，形成一道冰蓝色的屏障，将三人笼罩其中：“我的龙气能隔绝花粉，跟紧我。” 冰雾与迷雾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紫色的雾气在屏障外消融。
谷内的景象让他们心头一沉。
漫山遍野的迷蝶花正在枯萎，花瓣边缘泛着黑色的焦痕，像是被某种能量灼烧过。花丛中散落着许多银色的蝶形徽章，徽章背面刻着“弃子”二字——显然，蝶组织在他们到来前清理了所有外围成员。
“他知道我们来了。” 凯的圣光扩散开来，警惕地扫视四周，“而且在故意示弱。”
灵蝶走到一朵尚未完全枯萎的迷蝶花前，指尖轻轻触碰花瓣，突然浑身一颤：“这花……在传递最后的意识！” 她闭上眼睛，眉头紧蹙，“是……是蝶组织的其他杀手！他们被首领当成‘养料’，用来浇灌一种黑色的藤蔓！”
雪奈的龙气顺着花瓣探入土壤，果然感受到地下有无数条黑色的藤蔓在蠕动，藤蔓的节点上挂着与影织者相似的蛛丝，只是更粗壮，颜色更深。
“是‘噬灵藤’。” 雪奈的声音带着寒意，“雪姬的记忆里，这种藤蔓以灵魂为食，成熟后能开出‘灭世之花’，花瓣落下的地方，所有能量都会被吞噬。”
凯的圣光猛地爆发：“织网者的兄弟想培育灭世之花，用它来完成影织者没做到的事——彻底掌控源力！”
就在这时，谷中心传来一阵权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咚、咚、咚”，节奏缓慢而诡异。随着敲击声，地下的噬灵藤开始疯狂生长，黑色的藤蔓破土而出，像无数条毒蛇，朝着他们缠来！
“保护好灵蝶！” 凯将圣光长剑抛给雪奈，自己则凝聚出圣光护盾，挡在最前面，“她是唯一知道首领样貌细节的人！”
雪奈接住长剑，冰蓝色的龙气与金色的圣光在剑身上交织，形成一道凌厉的光刃，斩断迎面而来的藤蔓：“灵蝶，去谷中心的祭坛！那里是藤蔓的源头，用你的匕首刺向祭坛中央的宝石！”
灵蝶咬了咬牙，握紧圣光匕首，在藤蔓的缝隙中穿梭。她的步法比之前灵活了数倍，偶尔回头，能看到雪奈的冰刃与凯的圣光交织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大部分藤蔓挡在身后——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名为“守护”的力量。
祭坛上，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正用权杖敲击着祭坛中央的黑色宝石，宝石周围缠绕着最粗壮的噬灵藤，藤蔓顶端已结出一朵紧闭的花苞，散发着不祥的黑光。
“你终于来了，我的‘弃子’。” 面具人转过身，声音像金属摩擦，手指上的闪电疤痕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带来了我需要的‘钥匙’——勇者的圣光，雪龙的龙血，还有……你这颗浸染过影织者与蝶组织双重能量的心脏。”
灵蝶的匕首差点掉在地上，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被用来激活灭世之花的“祭品”。
“你的对手是我们。” 凯和雪奈及时赶到，圣光与龙气同时爆发，将祭坛笼罩，“摘下面具，让我们看看织网者的兄弟长什么样！”
面具人轻笑一声，权杖猛地插入宝石：“急什么？你们很快就会见到‘老朋友’了。”
他话音刚落，噬灵藤的花苞突然炸开，黑色的花瓣中，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脸——有影织者的残余成员，有蝶组织的杀手，甚至还有……十年前失踪的圣光祭司！
灵蝶的妹妹和侍卫长的父亲，也在其中！
“看到了吗？” 面具人举起权杖，黑色的花瓣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这才是‘源力之网’的终极形态——用所有强者的灵魂做丝线，织一张能吞噬天地的大网！”
漩涡中传来强大的吸力，凯的圣光和雪奈的龙气都开始不稳，灵蝶更是被吸得向前踉跄了几步，匕首险些脱手。
“别被它影响！” 雪奈怒吼一声，龙气凝聚成冰锚，将三人牢牢固定在祭坛上，“他在利用我们的同情心削弱力量！”
凯的圣光也爆发到极致，金色的光芒在漩涡中撕开一道裂口：“灵蝶，用圣光匕首刺向宝石！那是藤蔓的核心！”
灵蝶看着漩涡中妹妹痛苦的脸，又看了看身边奋力抵抗的凯和雪奈，终于咬紧牙关，转身将匕首刺向黑色宝石！
“不——！” 面具人发出愤怒的咆哮。
匕首刺入宝石的瞬间，噬灵藤开始剧烈颤抖，黑色的花瓣纷纷凋零，被吞噬的灵魂化作光点飞向天空，妹妹的光点在灵蝶面前盘旋片刻，像是在向她告别，然后渐渐消散。
面具人见势不妙，权杖一挥，化作一道黑影想逃离，却被凯的圣光缠住了面具。圣光撕裂面具的一角，露出下面半张脸——那半张脸的轮廓，竟与圣树的初代守护者一模一样！
“你是……” 凯的瞳孔骤缩。
面具人没有回答，挣脱圣光的束缚，消失在山谷深处，只留下一句回荡的冷笑：“下一次，就在圣树之巅见吧——我会用你们的灵魂，完成最后的织网。”
山谷里的迷雾渐渐散去，噬灵藤枯萎成灰烬。灵蝶跪在祭坛上，泪水无声地滑落，却握紧了手中的圣光匕首——她终于放下了执念，却也明白了，真正的告别不是复活，而是带着回忆继续前行。
雪奈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还会回来的。”
凯望着面具人消失的方向，圣光在他掌心剧烈跳动：“而且，他和圣树的关系，比我们想象中更深。”
落蝶谷的风带着淡淡的花香，却吹不散三人心中的凝重。织网者兄弟的真面目、圣树与影织者的渊源、还有那句“圣树之巅见”的预言……新的疑云如同藤蔓，缠绕着他们刚刚解开的线索。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两个人。灵蝶站起身，擦去眼泪，圣光匕首在她手中闪烁着坚定的光。
“走吧。” 她的声音虽然还有些哑，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力量，“去圣树之巅。”
三人并肩走出落蝶谷，夕阳的光芒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前路依旧凶险，但只要彼此的力量交织，信念同行，再密的网，也终有被撕破的一天。而圣树之巅的终局，正等着他们亲手书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