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地脉为盾,心光破影

灵蝶冲向光柱的速度快得像道流光。圣光匕首虽已黯淡,可她指尖的力道却比任何时候都狠——那是怕失去的疯狂,是拼尽全力的决绝。

凯和雪奈的意识还在半昏迷状态,身体被定世花影的力量牵引着,像两片不由自主的落叶。凯的圣光在皮肤下游走,试图挣脱,却被星石的吸力死死按住;雪奈的龙鳞泛起冰蓝,尾尖痛苦地抽搐,每片鳞甲都在尖叫着“不要靠近”。

“醒过来!”灵蝶的指尖终于触到凯的手腕,她几乎是咬着牙将圣光往他体内灌,哪怕自己的力量正被星石疯狂吞噬,“你答应过要一起回去的!”

凯的睫毛颤了颤,瞳孔里的混沌散去一丝。他看到灵蝶苍白的脸,看到她手臂上被星石腐蚀的血痕,看到她眼底那团几乎要熄灭的光——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像落蝶谷被暴雨打蔫的蝶语花。

“灵蝶……”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圣光突然在体内爆发出强烈的反击,不是为了挣脱,是为了将灵蝶往外推,“走!别管我!”

“我偏不!”灵蝶的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另一只手同时抓住雪奈的龙尾,“要走一起走,要么……就一起留在这里!”

雪奈被尾尖的力道拽得猛地睁眼,冰蓝色的瞳孔里映出灵蝶倔强的脸,还有远处阿禾死死盯着定世花影的背影。她突然想起祈光节那晚,凯塞给她的龙鳞吊坠,想起他说“我们是同契”时的眼神。

“谁要留在这里!”雪奈的龙气骤然暴涨,不是向外发散,而是向内收缩,像根绷紧的弦,“凯!用‘双生旋’!”

凯瞬间会意。被压制的圣光猛地转向,与雪奈收缩的龙气在两人掌心相撞——不是对抗,是缠绕!金色与冰蓝的光芒像两条拧在一起的龙,顺着灵蝶的手臂往上爬,竟在三人之间织成一道螺旋状的光盾,将星石的吸力硬生生挡开寸许!

“就是现在!”灵蝶借着光盾的支撑,猛地发力,将凯和雪奈往光柱外拽。三人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圣光的暖、龙气的冽、灵蝶的韧,像把生锈的钥匙,硬生生撬开了定世花影的束缚。

与此同时,阿禾正死死盯着地脉花与定世花影的碰撞。紫色的地脉光芒在黑白影中艰难支撑,花瓣边缘已开始发黑——那是被定世花影侵蚀的痕迹。她知道,地脉花撑不了多久,父亲说的“逆转”,从来不是靠蛮力,而是靠“共鸣”。

“定世花……”阿禾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抚过手腕上快要消失的活肤草手环,“你不是要平衡吗?生命的平衡,不是献祭,是共生啊。”

她想起青禾村的稻田,光与影永远在交替,却从不是谁吞噬谁;想起药圃里的草药,需阳光也需雨露,缺了哪样都长不好。定世花要的“平衡”,或许从一开始就被曲解了——不是牺牲双生,而是让双生之力与生命之力共生。

阿禾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地上的星石粉末里。她的血里混着地脉花的汁液,滴落在粉末上,竟没被吸收,反而泛起淡绿色的涟漪,顺着星石的纹路,缓缓爬向定世花影。

“以地脉为引,以心血为契——”她的声音带着种古老的韵律,像青禾村祭司祷祝时的调子,“光不独耀,暗不孤沉,生息相依,此为真衡!”

血珠与星石粉末融合的绿纹,在地脉花的紫色光芒中突然亮起,像条蜿蜒的河,一头连着阿禾的血,一头扎进定世花影的黑白漩涡里。

定世花影猛地一颤。黑白花瓣剧烈收缩,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觉醒。地脉花的紫色光芒不再被侵蚀,反而顺着绿纹,一点点渗进黑白漩涡的中心,像滴进墨里的春汁,晕开柔和的涟漪。

“它在听!”阿禾的眼睛亮了,眼泪混着血珠滚落,“你看,它在听啊!”

光柱外,灵蝶终于将凯和雪奈拽出了定世花影的范围。三人摔在地上,浑身脱力,圣光和龙气几乎耗尽,却紧紧攥着彼此的手,谁也没松开。

“阿禾!”灵蝶抬头,看到定世花影的变化,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有用!你的方法有用!”

阿禾回头,对上灵蝶的目光,突然笑了。她的脸苍白得像纸,嘴角却翘着,像个终于解开难题的孩子。可笑着笑着,她的身体突然晃了晃——心血透支加上星石的持续吸力,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渐渐旋转。

“阿禾!”灵蝶挣扎着想爬过去,却被凯按住。

“别过去!”凯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她在和定世花共鸣,现在打断,会前功尽弃!”他看着阿禾摇摇欲坠的身影,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圣光,朝着她的方向送去,“用我的圣光稳住她!”

雪奈立刻跟上,龙气化作冰蓝色的丝线,缠上凯的圣光,两道力量合二为一,像条温柔的绸带,轻轻裹住阿禾的身体,替她挡住星石的吸力。

阿禾感觉到那股暖意,意识清醒了几分。她看着定世花影——黑白花瓣正在慢慢舒展,只是边缘多了圈淡紫的光晕,像镶了道生命的边。星石的蓝光不再刺眼,变得柔和,谷中的黑雾开始消散,露出了被掩盖的天空,竟真的有星星悬在头顶,像被洗过的钻石。

“成了……”她喃喃着,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灵蝶几乎是扑过去接住她的。阿禾的头靠在她肩窝,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却还抓着她的衣角,像只找到归宿的小兽。“灵蝶姐……”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我爹说的……是真的……”

灵蝶紧紧抱着她,眼泪砸在她的发顶,带着滚烫的温度:“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做得很好,比谁都好。”

定世花影彻底稳定下来。黑白交织的花瓣缓缓合拢,化作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悬浮在星石中央,珠子表面流转着金、蓝、紫三色光纹,像将四人的力量都融在了里面。星石的蓝光渐渐收敛,沉星谷的黑雾彻底散去,露出了翠绿的草木——原来谷里并非只有岩石,只是被星石的能量压制了生机。

凯扶着雪奈走到祭坛边,看着那颗融合了四股力量的珠子,眼神复杂:“这才是定世花的本来面目?”

雪奈的龙尾轻轻扫过地面新生的草芽,声音里带着释然:“或许吧。它不是界之桥,也不是破界钥,只是个需要‘平衡’的容器。”

灵蝶抱着阿禾,走到他们身边。阿禾已经睡着了,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个甜美的梦。灵蝶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星石粉末,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花瓣。

“我们该回去了。”凯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却更多的是安心,“王城的圣树,大概等急了。”

雪奈点头,目光落在灵蝶怀里的阿禾身上,又看了看凯,突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却像沉星谷刚露出的阳光,暖得让人心里发颤。

回程的路格外顺畅。星石的能量不再吞噬力量,反而滋养着谷中的草木,他们踩着新生的青草,听着远处溪流的声音,像走在青禾村的春天里。阿禾醒了一次,看到灵蝶担忧的眼神,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有点饿。”

灵蝶立刻从行囊里掏出最后一块干粮,掰碎了喂给她,指尖的温度烫得阿禾脸颊发红,却乖乖张嘴,像只被照顾的小兽。

凯和雪奈走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雪奈的龙尾偶尔会缠上凯的手腕,又很快松开,像在玩一场别扭的游戏。

“刚才在光柱里,你怕吗?”雪奈突然问,声音很轻。

凯低头看她,夕阳的光落在她的侧脸上,龙鳞泛着淡淡的金:“怕。怕再也看不到你炸毛的样子。”

雪奈的耳根红了,却故意哼了一声:“谁炸毛了?我那是……龙的威严。”

凯低笑,没再反驳。有些话,不必说透,就像定世花珠里流转的光纹,彼此都懂。

走到沉星谷口时,阿禾突然从灵蝶怀里抬起头,指向谷深处的一块岩石:“那里……有字。”

四人走过去,岩石上刻着一行字,是王城的通用语,字迹很新,像刚刻上去不久:“青禾虽逝,地脉不绝,吾女阿禾,当守此衡。”

是阿禾的父亲。

阿禾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却笑着擦掉:“我就知道,爹没骗我。”

原来父亲不是没来过,他早就找到了沉星谷,早就知道定世花的秘密,甚至早就预料到她会来。那句“双生献祭”,或许是他故意留下的“陷阱”,就是为了逼她找到“共生”的答案。

灵蝶握紧她的手,指尖的温度传递着无声的安慰。阿禾回握住她,看着父亲留下的字迹,突然明白,所谓的“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就像父亲守护了地脉的秘密,她守护了定世花的平衡,而他们四个,守护着彼此。

夕阳的光洒在沉星谷口,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颗完整的星。定世花珠在凯的掌心轻轻跳动,流转的光纹里,藏着沉星谷的风,地脉花的香,龙气的冽,圣光的暖,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话——

往后的路,无论有多少迷雾,多少暗影,他们都会一起走下去。因为他们的力量,早已像定世花珠里的光纹,缠在了一起,拆不开,也分不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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