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自由决意
第二日，整个天附初都沸腾了，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般迅速扩散开来。兄弟会会长离奇暴毙，所有成员患上了失心疯。学生们奔走相告，老师们紧急开会商讨，一时间，学院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又躁动。
有些了解兄弟会黑暗的师生，甚至在私下偷偷开了派对庆祝，但这样的行为很快被校董会压制了下去，院长亲自出面，要求所有人保持静默，直到事件调查清楚为止。
顺理成章的，这件事没办法冷处理。没几天功夫，兄弟会的成员们背后的家族，开始发力了。他们联名向学院施压，要求彻查真相，找出迫害他们孩子的元凶。
固然，校董会并不畏惧他们的施压，毕竟学院本身就有深厚的背景。但是，当那位兄弟会会长的父亲，凶名昭著的喜乐侯爵也公开发声，要求找出杀害他儿子的凶手时，情况就变得复杂、严峻起来。
但这些都是后话，总而言之，那个不可言说的社团，那个多年以来草菅人命的兄弟会，就这样以一种荒诞的方式，画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句号。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一个星期后。
霍雨浩和叶骨衣，此刻正一同待在学院的禁闭室内。两个小孩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微妙和尴尬。
雨浩：（哎，还在自责呢……）
霍雨浩看着对面的失意女孩，她的容貌精致而青涩，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垂落在肩头，皮肤白皙如脂，一双天青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即便在禁闭室里，也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似乎进一步理解了，未来的她明明是高洁的天使，却会出现在平凡盟的缘由。
叶骨衣似乎感觉到了他瞥来的目光，她轻咳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
叶骨衣：学弟，那天的事……很抱歉，都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能更小心些，也许就不会……害你为我暴露……
她的声音轻柔悦耳，却带着万般自责。
随着学院的调查逐步深入，很快就锁定了她作为最大的嫌疑人，毕竟她两年前有过击杀会长未遂的前科，而且由于隐蔽不足，她的行踪也被人举报与兄弟会的所在十分接近。
于是乎，一场对于她的审讯开始了。
叶骨衣最初是打算独自承担这一切，毕竟她本来就是冲着会长去的，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霍雨浩，还发生了那样的意外。因此，她认为自己应该一力承担所有的责罚。
她知道，自己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被家族驱逐，甚至可能不得不离开这个国家，以躲避那些贵族势力的追杀，但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审讯那天，她的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做好了迎接这一切的准备。
雨浩：〔——各位，我才是凶手。……〕
然而，正当她准备将所有罪责揽于己身时，霍雨浩出现了，跟着一个发型古怪的老师，在学院一众高层诧异的目光中，坦然说出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并承认是自己导致了会长的死亡。……
叶骨衣：你真的好傻，我一人承担就行了，真的……
那时候，她看着他一通自爆，内心泛起了阵阵涟漪，她觉得他傻得可爱，为什么要讨没趣，明明可以不牵扯进来的……
“😒↑😒↓😒↑😒↓……”
霍雨浩听着她的呢喃，知道她内心的纠结，但他并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纠缠太久，于是淡淡地打断了她的婆妈：
雨浩：学姐，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了。
他之所以站出来，可不是为了由她哀怜的，而是为了把水搅浑，一举将事态引向另一个方向。打从会长暴毙后，他就料到了现在的局面，于是第二日赶紧去见了奎内，确认一下自己够不够分量，能够让皇室愿意出面为他兜底，压服那些愤怒的贵族。
“绝对可以，轻易可以口牙——！！”
奎内的回答贼嗨皮，毫不夸张地讲，只要霍雨浩愿意，皇室完全可以出面，帮他摆平这件事。毕竟，霍雨浩的天赋和价值对于皇室而言，实在太过重要，值得他们花费一些资源去力保、拉拢。
得到了奎内的保证后，霍雨浩便心中有数了，既然皇室乐于为他撑腰，那他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索性就上一回奎内的这艘鬼船〔报废的贼船，是为鬼船也〕，利用皇室的力量来解决这次的事件。
叶骨衣：可是，你……
当然，叶骨衣并不知道霍雨浩的一系列算盘，那张精致的脸庞上依旧挂着一抹愧疚的神情，这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他做到这个份上可不是为了让她难过，更不是要去极限一换一。
雨浩：止哉、止哉，人生的抉择中，可莫有这么多‘可是’。
说着，霍雨浩清了清嗓子，试图让她别再纠结在那个情绪里，继续开口道：
雨浩：我对事情的发展心中有数，也不后悔我所做的。倒是你，后悔吗？倘若不是我抢先，你会杀了他吗？
听到这个问题，叶骨衣先是一愣，随后垂下眼眸，语气平静了下来：
叶骨衣：我知道这么做大概会很惨，但是我不后悔。如果那天没有你，我也一定会完成我的使命。
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仿佛在说自己的决心无可动摇。
看着她那坚决的眼神，霍雨浩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感到惊讶，但他还是不识趣地问道：
雨浩：为什么呢？仅仅是因为他作恶多端吗？还是说他害死了你中意的朋友？
——一个孩童再早熟，她也未必能看清自己的心，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做？说是替天行道，若问道在何处，该如何作答？
叶骨衣的眼神微微一黯，回忆起那段往事，两年前，她还在班里担任班长，总是热心去照顾大家，当时有个不太熟络的平民女生，性格温和，成绩优良，却由于参与了一场团建，最终惨死在兄弟会的折磨下。……说不清楚是为何，她就一直坚决至今。
而霍雨浩也在这时插话进来，自问自答道：
雨浩：让我猜猜，既不相应前者，也不相应后者。…其实，我有个舍友，也是死在他手上的。
“——？！”这一通转折，似是打哑谜、打机锋，似是出乎意料、情理之中，更加触动了她心底那根敏感的弦。……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雨浩：我们都管叫他小李，虽说咱肆根本不熟，但我想他人还不错，不该死得不明不白。
叶骨衣听完他的话，眉头微蹙，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像是在霍雨浩的身上找到了共鸣，她轻声问道：
叶骨衣：这样一说，你在意谓什么呢？
霍雨浩深吸了口气，仿佛是在费劲力气说着，带着一种难言〔此处含贬义〕的深沉感：
雨浩：我只是想说，有些时候，我们做出的选择，是出于自己内心至诚的意志，而不是其他。
他继续说下去，像是少不更事，想要阐明自己的观点：
雨浩：不是因为外界的评判，不是因为那个人与我们关系的好坏，而是因为我们自己认可这样做，对吗？
如此这般，一次全程脱线的聊天。…他知道这很虾头，但艺高人胆大，看在自己劳苦的份上，自觉她会吃出虾黄，会开怀一点……
“……*^_^*……”
相当不妙呢，不知怎么的，叶骨衣竟忍不住扑哧一笑，嘴角止不住翘了翘，她觉得他故作深沉的样子颇为滑稽，但他说的话却又似乎戳中了她心里的某个角落。
叶骨衣：（绕了一大圈，明明还是个小孩，却偏要摆出一副大人的做派~）
她看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无非是：你想一想，既然我们做出这样的决定，都是本于最深沉的意志，那么，又为何要去担忧或是愧疚，那些做出了决定的人？
——可是话说回来，要是按照这个道理，某个为她自爆的六岁儿，似乎最没有资格这么说吧~
女孩的笑容转瞬即逝，她收敛心神，正色道：
叶骨衣：我叫叶骨衣，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学弟……你叫霍雨浩对吧，你和我认识的很多人都不一样。
随着这一番对话，原本略显压抑的禁闭室里似乎多了几分活力，那种沉闷感也随之消散了许多。
叶骨衣：（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你可千万要记住哦！）
言外之意不是他的专利——她那双天青色的眸子注视着霍雨浩，仿佛会说话一般，仿佛要将这身影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