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单前的回声
早读课的琅琅书声里，季雨桐的指尖在历史课本上停顿了三次。窗外的香樟树影晃得人眼花，她总觉得后颈有视线扫过来，像羽毛轻轻搔着皮肤
左奇函：别看了
左奇函的声音突然从旁边飘过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左奇函：再看
左奇函：再看，‘戊戌变法’能自己从书里跑出来给你划重点？
季雨桐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盯着同一页看了五分钟。她合上课本，耳尖有点发烫
季雨桐：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考试？
左奇函：全年级都在传
他转着笔，金属笔杆在晨光里闪了闪
左奇函：新转来的神秘同桌到底是学霸还是
季雨桐：还是什么？
季雨桐挑眉
左奇函笔尖一顿，突然笑了，很浅的那种
左奇函：没什么
这时，陈奕恒从前面探过头，胳膊肘差点撞翻左奇函的水杯
陈奕恒：小季你别听他的！他昨晚还在问张老师你的入学成绩呢！
左奇函：陈奕恒
左奇函的声音冷了半度
左奇函：想罚抄出师表了
陈奕恒立刻捂住嘴，冲季雨桐挤了个鬼脸，缩回去假装背书
季雨桐看着左奇函低头刷题的侧脸，突然想起这一周的碎片——他会在她卡壳的物理题旁画个小小的受力分析图，会在她被英语单词难住时，突然冒出一句“这个词的词根和‘行星’有关”，甚至会在她对着历史年代表发呆时，轻声报出正确的时间
季雨桐：你好像文科也不错？
左奇函：还行
左奇函：理科更省时间
成绩出来那天，公告栏前挤得水泄不通。陈奕恒仗着个子小，像条泥鳅似的钻到最前面，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陈奕恒：我靠！季雨桐你全校第五？
万能人物：第五？上次第五不是张桂源吗？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季雨桐被挤在后面，只听见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万能人物：她文科全是A+！历史竟然满分？
万能人物：左奇函还是第一，跟第二差了快百分
她正踮着脚想往前凑，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左奇函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眉头皱着
左奇函：别挤，我念给你听
他的掌心很暖，隔着校服布料也能感觉到温度。季雨桐愣了愣，听见他清晰地念出名字和分数，最后停在“张桂源 全校第二”时，她突然“啊”了一声
左奇函：怎么了？
左奇函松开手
季雨桐：张桂源
季雨桐摸着下巴
季雨桐：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陈奕恒：隔壁班的学神啊
陈奕恒挤回来，手里还拿着张偷偷拍的榜单照片
陈奕恒：常年霸占第二，就等着哪天超过我函哥呢
陈奕恒：说起来，他好像也报了下个月的物理竞赛
陈奕恒：哦对了，他还是校篮球队的替补，长得特招女生喜欢那种！
季雨桐：物理竞赛？
季雨桐看向左奇函
他点头
左奇函：下周三截止报名
季雨桐：你不去？
左奇函扯了扯嘴角
左奇函：没意思
正说着，一个身影从公告栏前走过，白色校服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手里转着本习题册，碎发被阳光染成浅棕色，看见左奇函时笑着扬了扬下巴
张桂源：左奇函，这次附加题最后一道，你用的哪种解法？
声音清亮，带着点少年人的爽朗。
左奇函：常规解法
左奇函淡淡回应
男生走近了些，目光转向季雨桐时，露出个很干净的笑
张桂源：你就是季雨桐吧？
张桂源：我是张桂源
他的眼睛很亮，笑起来有对浅浅的梨涡，和陈奕恒说的“招女生喜欢”完全对得上
季雨桐：你好
季雨桐突然想起来了。姑姑上周提过，楼上住的医生家有个儿子，成绩好还爱打篮球，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她刚说完，就见张桂源自然地往这边靠了半步，视线在她和左奇函之间转了圈
张桂源：听说你历史考了满分？
他挠了挠头，语气很随和
张桂源：我妹妹也总抱着历史书啃，下次有机会可以一起讨论
张桂源：对了，我看你课间总在看篮球比赛录像，要不要周末来球场？我可以教你投篮
左奇函：不了吧
左奇函突然往季雨桐身边站了站，肩膀几乎要碰到她的胳膊
左奇函：她接下来要准备文科竞赛，没空
张桂源脸上的笑淡了点，却还是保持着礼貌
张桂源：这样啊，那真挺可惜。竞赛加油，季雨桐同学
说完冲她挥了挥手，转身时还不忘喊了
张桂源：左奇函，下午练球记得来啊！
等他走远，陈奕恒立刻凑到季雨桐耳边
陈奕恒：看到没看到没？这就是传说中的阳光型情敌！比那种阴沉的学霸杀伤力大多了！
季雨桐没理他，只是看向左奇函
季雨桐：我没说要参加文科竞赛
左奇函：现在说了
他低头看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片小阴影
左奇函：张老师刚跟我说，你的历史答卷被拿去当范文了
放学的铃声突然响起，人群像被捅的蜂窝似的散开。季雨桐跟着左奇函往校门口走，突然想起什么
季雨桐：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3栋？
左奇函脚步一顿，侧过脸看她。风把香樟树叶吹得沙沙响，他的声音混在里面，有点模糊
左奇函：猜的
万能人物：小桐
季雨桐刚要追问，就看见姑姑站在公交站台朝她挥手，身边跟着的正是张桂源。他正帮姑姑拎着个沉甸甸的购物袋，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温和
姑姑笑着招手
万能人物：这是楼上的桂源，说正好顺路，要跟你一起讨论学习呢
张桂源也笑着朝她摆手，露出的梨涡在暮色里很显眼。季雨桐看着左奇函骤然绷紧的下颌线，突然觉得，下周的物理竞赛和文科竞赛，大概会比想象中更热闹。而张桂源那句“下午练球记得来”，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平静的空气里，漾开了一圈圈看不见的涟漪
